微尘唤他姜先生。

他叫姜书礼。

这一次,扶簪成了姜书礼的救命恩人。姜书礼觉得可笑,用左手指一指空荡荡的右臂,说,这都是拜你所赐。当初,若不是你将我的行踪供出来,我就不会被他们活生生的打断了一只手。

扶簪低着头。

姜书礼又说,现在你为何要救我?你不会是没有认出我来吧?

扶簪沏好茶,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说,我去打盆热水来给你洗脸。姜书礼却立刻咆哮起来,你给我站住!

他问,怎么?后悔了?后悔救了我?要去通风报信是不是?

呵。扶簪苦笑,回转身,盯着姜书礼,说,你何苦一定要将事情想得那样复杂?没错,两年前我是出卖了你。我那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确保我和我最亲的人的安全。我是何人?蝼蚁般的女子。我做任何的事,都为了生存。那时候,除了生存,我根本没有资格去想任何别的事。但两年后却不同。我能活得很好,生存已经不再是我生命中惟一的东西。我可以不用再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我能看到周围,看到你。于我而言无论你是怎样的身份,你就是一个受伤的人。我救你,是因为我的同情心在今时今日得到了喘息,是现实允许。就这样而已。若你始终不放心,你可以走,或者将我也困在这屋子里,咱们一起等死。

半晌。

沉寂无声。

姜书礼没有想到扶簪的一席话会带着如此大的冲击力。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仇恨着当初出卖他的女子。

但是——

这女子的言辞犹如晴天霹雳。他不得不承认,他又何尝不是自私的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去规束别人,而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去体谅对方彼时的为难。时逢乱世,人人自危,在险境中求生存,有什么是不可被原谅?

暗夜凄迷。远山寺庙的钟声,敲破了三更时分最后一缕沉静。

翌日。

姜书礼的疲惫稍稍褪去。但仍是虚弱。他靠在床架上,望着前来送白粥的扶簪,问,你跟白青苑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