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后,仆妇们将沾血的衣物布料都解下来,放在角落的矮缸里烧了,又换上新衣。

杨令虹只平静地望着这一切,眼中酸涩,视线渐渐模糊。

她记起刚见到驸马的时候,他比现在的样子还要不堪。

是她强忍恐惧,脸上手上缠满布帛,衣不解带地伺候他,希望他能多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他也并不客气,无论说话还是咳喘,甚至都不会避开她,而对婉姑娘,他则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世上罕见的珍宝。

她鄙弃自己从前的愿望。

又有侍女急匆匆跑过来,行礼道:“殿下,颜厂臣到了。”

杨令虹浑身颤了一下,拭去泪水,道:“带他来花厅,我有话要问他。”

·

白月守在花厅外,令人安心。

颜庄坐在下首,松花绿程子衣随动作现出些许褶皱。

杨令虹饮了口茶水,问道:“厂臣,你我这算是……换回来了?那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颜庄思索片刻,摇头:“没感觉,只小睡片刻,一睁眼就坐在堂上,婉姑娘浑身是血倒在下头,连气都少了。”

他说着便笑了笑。

这舒心的微笑,看得杨令虹生出几分怅然。

她视线停留在颜庄身上,一寸寸描摹。

颜庄正微微欠身,取过茶盏,耳上银链微微晃动,下悬的红玉珠随之摇摆。

哪怕此时看不到,她也对上刻的寿星图样了然于心。

她曾嫉妒他深受太妃和兄长的宠爱,将年幼体弱时期代表吉祥的红玉珠戴到及冠,也不见二人有谁开口,要为他大办宴席,取下这习俗中温养孩童寿命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