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仲文’这么做非痴非疯,而是因为见到李自然已死,心知自己远非韩、黄二人的对手,如若冲上去拼斗,恐怕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要一命呜呼了,而且死得一定比不冲上去还要快;而倘是心存侥幸,趁着黄、韩二人发愣的当口,偷偷地转身逃跑,且不说黄、韩二人的反应能否迟钝到等他逃得没影了才有所发觉,就说科萨蒂的船已经被敌人所控制,在这四面环海、方圆不足十里的孤岛之上,即使他是飞毛腿,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因此,他明白,无论怎么逃,被敌人掩杀而至都不过是迟早的问题。也就是说,只要敌人想杀他,他就必死无疑。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挣扎?倒不如抓紧时间,把既能做又该做的事做掉。
显然,对于‘仲文’而言,在临死前向师父的阴灵拜别,谢过师父往日的恩情就是能做又该做的事了。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么多,做这样的事,只能说明他实在是太冷静了。
这时的‘仲文’也感觉很奇怪,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逢此绝境,应该感到又惊又怕才对,可是,他居然保持着一种极端的冷静--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得多。
一个人,倘是抱定了必死的念头,也就没什么可惊可怕的了。
黄芩的‘流光遁影’何等高绝,眨眼的功夫,身形几个伸缩间,就到了‘仲文’的身前。
在他到达身前的一瞬间,‘仲文’已撩袍站立而起,并不慌不忙地抚掉了脑门上沾着的沙砾。他举起手中的锦盒,目光淡然地望向黄芩,以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道:“你想要这个吗?”
他的声音很轻。
这是因为,虽然他不觉惊怕,却难免有些气短。
黄芩挑了挑眉毛,道:“你打算用这个来保自己一条性命吗?”
‘仲文’忽然笑了。
他的笑并非那种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笑,而是很镇定、很平静的笑。
这时候出现这样的反应,未免显得太过怪异。
然后,‘仲文’把锦盒向黄芩扔了过去,是很轻的那种扔,既不是砸,也不是袭击。
黄芩感觉有些意外地接过锦盒,而且,接锦盒的时候,他还运足了内力,小心翼翼的,生怕‘仲文’做了什么手脚,出什么状况。
但是,什么状况也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