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殊又问:“值得吗?”

好像隔着遥远时空,喃喃询问另一个曾挡在他身前的人。

魔封止愣了一下,似乎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嗫嚅着似乎刚想再说些什么,忽地被身后的人猛地拍开。

太涂滩大笑着:“——哪有儿子反来庇护老子的道理!”

他们是他收下的义子,是他圈养的猪羊,农人哭牛的眼泪是真实的,他对他们的爱护亦从不作假。

魔封止被一重又一重的灵压拍落,他惊慌地仰面看向半空中,只见那污浊的红光和滚滚黑气一丝一缕地从白衣青年身上剥离下来,呼啸着朝太涂滩吞去。

他看见养父被血色鬼影缠绕吞没,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咀嚼声中,他听见他不甘的怒吼。

“我会死为英雄——”

“而你们——则会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罪人!”

仿佛有感知一般,高空中的魔洛柯回过头,向下望去。

地穴之上刺眼的日光在瞬间便令魔洛柯几近致盲,而那最精纯凝实的清浊二气亦如同白色的圣火,在他听从太涂滩的命令追随薛羽而上时,便将他包裹燃烧起来。

他离得太近了,又受不了那泼天的馈赠。

就像是背着一双蜡做的翅膀的伊卡洛斯,终究经不住阳光的炙烤。

然而魔洛柯好像没感觉到痛,只是望着地面坍塌出的黑黢黢的空洞。

那里暗影憧憧,却反而是他唯一的火种。

在那一瞬间,几百年的过往在他面前走马灯一般飞速划过。

于脏乱差的地底,在错误中诞生的魔洛柯像垃圾一般被遗弃,又被太涂滩抱起在怀里,亲自养大成人,又亲自指导他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