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难道也被戴了绿帽?(八千)

若是当真遇上看对眼的,难保不会发生些什么。

毕竟现在宁国民间虽然日趋保守,可权贵阶层,怎一个糜乱了得,宋言便能瞧见,有几个留着少女发式的小姐,眉眼间都隐含媚态。偶尔便会有一阵喝彩的声音,应是某个公子做了一首好的诗词,宋言于茶楼外面稍稍听了一段时间,便摇了摇头,没什么兴趣。

这些诗词,大抵写的还是国破家仇之类的东西。

一个连东陵城都没怎么出去过,常年流连于青楼,茶楼的富家少爷,从未见过边疆战乱,从未见过蛮族凶残,写出来的东西不免矫揉造作,徒增笑尔。偏生那些小姐们还觉得这首诗颇为不错,不少小姐望向这位公子都是眸含春水,而那公子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唯有眼神中些微的得意,暴露了真正的想法。

宋言便有些好奇,不知将这人放到边关,直面女真战马的铁蹄和举起的弯刀,是否还能写出来这样的东西。

摇摇头,宋言便继续往前走去,又经过了一段路程,宋言终于停下脚步,抬眸望去:安宁侯府。

却是到了赵丰家。

宋言嘴角勾起些微的弧线,紧了紧衣领,便朝着赵家大门走去。

门口自然也是有门子守着的,这是大户人家的标配。

只是相比较松州府,宁平县这些地方的豪门望族来说,东陵城的门子显然更懂得规矩,更知晓自己的身份,见着宋言身影身子立马便弯了下来,算是在鞠躬行礼,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跋扈,眉眼间也满是笑意:“这位公子,敢问……您找谁?”

声音也是颇为客气。

毕竟,这里是皇城啊。

有权有势的人实在是太多,稍有不敬,许是就会得罪人。

“在下平阳伯,求见安宁侯。”宋言笑笑,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平阳伯?

门子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似是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名号,而且,自称伯爵,可这年龄看起来也太小了一点吧?

有没有二十岁?

总感觉像是在忽悠。

不过,这不是他一个门子该管的事情。

尽管心中狐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反倒是告罪一声:“伯爷稍待,小的这就去禀报我家老爷。”

侯府,后院。

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正坐于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小茶壶,优哉游哉的晒着太阳。

这位,便是安宁侯,赵改之了。

据说他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因着小时候顽皮,犯下了严重过错,老侯爷便给他改了名。

赵改之算是个胸无大志的。

再加上现在文官做大,本身又是武勋一脉,不想在朝堂上被文官指摘,刁难,干脆便向皇帝请了个闲散职位,整日于侯府之中,逗逗鸟,遛遛狗,日子倒也过得自在。冬日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许是赵改之最喜欢做的事情了,每当这个时候,便不由想起难产而死的妾室。那丫头,名字叫秦翠翠,一个很普通的名字。身段普普通通,长相也算不得有多好看,可赵改之就是喜欢,从小便在身边伺候着,秦翠翠很爱笑,不知怎地,每每看到她的笑脸,赵改之便感觉心里面暖洋洋的,像是晒太阳一样舒服。

这样想着,赵改之便叹了口气。

阳光虽暖,却终究比不得人心呢。

便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赵改之眉头皱起,心中有些不喜,他是不太喜欢晒太阳的时候被人打搅的,眼角望去就见着门子急匆匆走来。赵改之是个温吞性子,即便心中不是很高兴,却也没有直接发作:“何事?”

“老爷,门外来了一个人,自称是平阳伯,说是要见您。”

“平阳伯?宁国有这个爵位吗?”赵改之有些疑惑。

“好像是没有,我也觉得那是个骗子,毕竟那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实在是太过年轻。”门子便抓了抓头发:“要不,我去将他赶走?”

赵改之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忽地从太师椅上起来:“不,不用,我知道是谁了。”

“请他入客厅吧,让人准备好茶水。”

门子急匆匆的去了。

赵改之则是抬眸望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有些刺,眼睛便眯成一条缝。

他只是对朝堂上的变化不甚在意,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平阳伯,十七八岁,只是这两个特征,赵改之便已经知晓来人身份。

宋言。

没办法,自家婆娘是杨家人。

杨家和这宋言之间多有矛盾。

夫人自是向着自家人的。

那段时间,杨家接连出事儿,杨妙清死了,外甥宋震,宋云死了,五个杨家旁支县令死了,到最后便是杨国臣的儿子杨铭都死了,自家夫人便没少在他面前数落宋言的不是,便是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随着上元将近,外放官员都要回京述职,宋言也不例外。

这人杀性极重,宋震宋云两人的死,都和宋言脱不了关系,虽说不是一个母亲,可好歹也是一个父亲的兄弟,下手却是没有任何保留,两人死的老惨了;平阳城内,一百三十三个文官,算上家中族人,被他砍了脑袋的,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可以想象一旦宋言入京,在得知自己平阳刺史的官职被撸了,怕是会忍不住大闹一番,杨家,白鹭书院也是不会放过这个除掉宋言的机会。当然,在杨家和白鹭书院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宋言终究还是太过弱小,他多半是要死在东陵城的。

只是以宋言的性格,就算是要死,临死之前多半也会在东陵城放上一把大火,拖着一些人和他一起去阴曹地府。

虽然娶了杨氏女为妻,但赵改之并不打算参与进去。

只是他怎地也想不到,宋言这一把火居然会先烧到自己头上……思虑之间也就到了客堂,身子刚刚坐下,没多长时间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子将宋言引到这边之后,便转身离去,视线扫过前方身影,略带些微稚嫩的脸,让赵改之简直难以相信,就是面前的少年,能以远远不如对方的兵力,屠戮数万倭寇和女真蛮子。

“早就听闻平阳伯以弱冠之年,护宁国边境,今日得见,才发现平阳伯比老朽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赵改之笑呵呵的夸赞着,表现的甚是亲密,甚至还主动上前,握住宋言的手。

宋言便感觉浑身上下都是极不自在。

古人最是喜欢这样的礼节,重视之人,亲密之人见面,恨不得将对方的手攥在掌心,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展现出双方交情。若非宋言早已知晓这种规矩,怕不是要以为这些人的性取向都有些不太对劲。脸上也是堆满笑意:“侯爷谬赞了,不过侥幸而已。”

双方又是一番寒暄,这才分宾主坐下。

早有婢子送来香茗。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赵改之这才问道:“平阳伯应是初到东陵吧,不知来侯府所为何事?”

“倒也无甚要紧。”宋言喝了一口茶,“只是刚入东陵城,尚在长安街同刺史房海,一起前往房府的时候,同安宁侯世子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矛盾。”

宋言并未遮掩什么,直截了当的表示出自己的目的。

赵改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眉头紧锁,这是来者不善啊?

他本不想参与杨家和宋言之间的破事儿,倒是没想到这宋言居然直接登门问罪,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觉得他安宁侯好欺负不成?

心中虽已经有些怒气,只是安宁侯也算是个老奸巨猾的,面上却不露分毫,慢悠悠的端着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着:“哦?不知是何矛盾?”语气淡漠,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热情:“丰儿这个不孝子,从小是被他母亲宠的有些坏了,为人处世许是张扬了一些,若是冒犯了平阳伯,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代他向你道歉了。”

宋言大笑起来:“也不过是我这个平阳伯,平阳刺史,以及房海这个松阳侯和松州刺史回京述职的时候,不知怎地得罪了令郎,导致令郎驾驶着马车,于长安街上狂奔,直冲我二人,若非小子还有一点武力傍身,我和房海怕不是要被直接撞死了。”

噗。

原本还只以为年轻人之间争风吃醋,起点小冲突,没怎么当回事儿的赵改之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大变,刚刚饮入口的茶水甚至都来不及吞下,直接便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