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和她爷爷搬去了县城,知道她开了游戏厅,知道后来她爷爷去世她独自一个人生活,知道她许多。
他也曾幻想过他们重逢会是什么样子,苏蕴可能早就已经忘记了他,他们可以重新认识,以一个全新的方式。
只是他没想到重逢的方式会是那么的措不及防。他忙着应付贺昱焦头烂额之下随便躲进的一个房间,竟然就是苏蕴的房间。
他只能说是缘分,是巧合。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呢?”苏蕴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略带不满地看着贺斯言,“你都不打算和我相认的吗?”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和沟通,可是毕竟……他们也认识了那么多年啊。
也勉强可以算是朋友吧?
还是贺斯言早就忘了她,觉得她的存在,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普通的过路人而已,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苏蕴心下没由来地涌上一股酸涩之意,很是难受。
就好像……
自己一直珍视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却一文不值一样。
她正出神地想着,贺斯言轻轻抬起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苏蕴抬眼看向他,一言不发。
他神态冷峻,整个人都是罕见的严肃。紧抿的唇角清高又孤傲,眼神却透露着一种倔强和的肯定。
“我不敢告诉你。”他说,“我害怕。”
这是贺斯言记忆中以来,第一次说“害怕”二字。
他从没有怕过什么,哪怕一出生就不受待见,哪怕童年受尽欺辱和白眼,他也从来没有怕过。
哪怕报复回去之后换来的更多的责骂和毒打,哪怕被丢到完全陌生的地方自生自灭,甚至哪怕在那个夏夜,他纵身一跃进冰冷的河水里,河水开始麻痹他的感官之时,他也没有害怕过。
然而再次见到苏蕴的时候,他怕了。
“其实我不太愿意让你知道我就是以前的那个人。”贺斯言的声音微微有些暗哑,“我怕你害怕我、嫌弃我,从而会逃避我。”
贺斯言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阴骘孤僻,在外人眼里就是有病,他怕吓到苏蕴。
苏蕴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小姑娘,自己说不定是她的童年阴影。
而现在,他终于一点点走了出来,他想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堂堂正正地和她认识,和她交往。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在那个阴暗别墅的二楼,他锁在自己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将窗帘悄悄拉开一个角,贪婪地看着院子里阳光下那个和李叔叔一起读书学画、积极阳光的小姑娘。
他渴望她身上的朝气和阳光,贪婪地羡慕着她的模样。尽管她一贫如洗,却依然勤奋刻苦,得到了李叔叔的百般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