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唯歪头看向夏媪询问她的意见。
大母虽然是楚墨,但对待墨家没有夏翁那样热血上头,除了武力值高一些,在思想方面并没有表现出对墨家某些道义的绝对坚守。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如果夏翁是墨家的“内门弟子”,那夏媪就是“外门弟子”。
稚唯都怀疑最初是不是因为大父是墨家,所以大母才顺势入了墨家,这无关思想信念,纯粹是“家属”身份的影响。
夏媪确实是比夏翁平静得更快,但被自家良人紧张兮兮注视着,她无语一阵,还是选择妥协:“算了,阿唯,你大父愿意累着,那就让他自己忙去吧。”
夏翁不在乎夏媪嫌弃的语气,不停地点头。
“行吧。”
稚唯叹气,然后对夏翁伸出手。
“什么?”夏翁警惕问道。
“我来保管。”稚唯说得没头没脑,但她知道大父一定能听得懂,并理直气壮,“那是属于我的'见面礼'。如果无人达到持有它的条件,那就由我暂为保管,这是我和公输子的协议。”
“那老家伙……”
夏翁听到“公输子”后不免嘟嘟囔囔,但整个人却是舒了口气。
他迅速从前襟中掏出钜子令还给稚唯,然而到底是忍不住多嘱咐一句:“别随意现于人前啊。”
稚唯好笑地道:“明白。”
她和夏翁彼此心知肚明。
夏翁其实并不担心钜子令保存在稚唯手里,他只是怕消息走露,或是女孙莽撞拿出钜子令,最终给自己引来麻烦。
稚唯当着夏翁夏媪的面,将钜子令锁进机关箱内,钥匙串绳直接挂在脖子上,藏进衣服里。
章媪见状却像是联想到了什么记忆。
“阿唯等等。”
她回到自己房间翻找了好一会儿,最后握着一把黄铜钥匙回来,并在稚唯好奇的目光中,将其和机关箱的钥匙一并串好,重新戴回她的脖子上。
“大母,这是什么的钥匙?”
“一些旧物。”夏媪含含糊糊道,“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只是你之前的情况……现在你好了,理应尽早还给你。”
稚唯蹙眉。
她的旧物?
她之前就是个“痴儿”,能有什么旧物让夏媪不能直说?
稚唯偏头,询问般地看向夏翁,发现老者竟然刻意背对着她,闷头刨木头去了。
稚唯对这样逃避的态度又气又笑,却是隐约有了猜想的方向。
她收敛笑意,眼神关注着夏媪神情的细微变化,轻声问:“是我阿父、阿母的……物品?”
遗物。
除此之外,稚唯想不到能有什么东西让大母不好说出口,却又归属于她。
再根据夏媪听到“阿母”一词时,目光闪缩的反应,她就更加肯定了。
稚唯想了想,问:“我能去看看吗?”
夏媪关切地看过来,“阿唯……”
“没事的,大母。”稚唯反过来宽慰道。
她并不是真的孩童,对这个世界的父母毫无印象,就连听到“阿父阿母”的称呼,心里也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这似乎不太正常。
但稚唯没有忘记,她会变成“痴儿”就是因为原身年幼时受到了不知名的刺激,这或许跟她的身世有关系,由此,这具身体会淡忘掉对父母的本能感情并非不能理解。
稚唯对往事不急着追究,想看一眼遗物,只是为了给实际夭折的原身一个交代。
但令稚唯没想到的是,夏媪犹豫半天也没有给个准话。
明明已经将钥匙给了她,却又不给她对应的箱子或盒子……
自相矛盾。
稚唯轻轻碰了下黄铜钥匙,只能推断夏媪是不确定她看到遗物后,会不会猜出他们一家的身世,所以才会左右为难。
可……
稚唯眼神飘移,满心无奈。
她早就已经猜出来了啊。
稚唯深深叹了口气,在夏翁夏媪疑惑的注视下,跑去
推开院门,小心检查夏家的周边。
确定附近无人后,她跑回来凑近二老,斟酌着重点用词,以气音问道:“……跟贵族有关?像在那里逗留了很长时间,你说,阿唯的生父会不会不是卫国人,而是哪个齐国人吧?”
夏媪死死皱着眉头:“可当时咱们遇到阿唯生母的地方,离齐国可远了。”
夏翁忧愁道:“希望别是齐国人吧,要不然阿唯也太惨了,两个母国都被秦国所灭,阿唯现在还给秦国干活!”
夏媪使劲打他一下,恶狠狠道:“阿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阿唯一直在楚国长大,跟那两个国家有什么关系!”
“可、可是,”夏翁揉着肩膀,期期艾艾提醒老妻,“楚国也是被秦所灭啊。”
夏媪:“……”憋屈。
妇媪一时间满肚子火无处发泄,抽起一根木条“嘎吱”折断,再抽一根。
夏翁张了张嘴,又果断闭上。
……算了,“水农具”什么的,大不了他再重新搭建就是了。
〈64〉
[真好,这次跟大父大母互相说清楚,以后我们对外说辞就能统一一致了。]
除此之外,虽然因为公输子的原因,凭空多了钜子令和连弩这样的变数,但总体来说,她自己的计划,新农具和豆制品的进程都很顺畅。
稚唯对此感到满意而舒心。
系统“呱唧呱唧”给她鼓掌,鼓励她道:“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呢?是不是要着手干点跟医学本医有关的事情了?”
[当然。]
心情愉悦的稚唯踌躇满志。
[算算时间,秦王政该回来了。]
系统调侃道:“你还挺惦记任务目标的,还以为你不关注他呢。”
[怎么会?]
稚唯笑容灿烂。
[只要秦王政回咸阳,那夏无且太医丞肯定就回来了——我还想跟他合作呢!]
系统:“……”
系统默默给稚唯发了个表情包。
【秦王政: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