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怡然尴尬的摸了摸前额,真是尴尬啊。
小白笑兮兮的走进来,奶声奶语说道:“不是生病,就是喂饭。”
“喂饭?”
“是啊,父亲喂母亲,母亲喂我,我们一起吃。”
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夏宝怡难以想象这样吃饭的场景。
小白饿了,也不管姐姐的纠结了,伸手要夏宗泽抱,“吃饭,吃饭。”
林怡然笑道:“等一下,等母亲让小玉姐姐把桌子上的饭撤到厢房。”
小白连忙摇头,“不要,就要在这里吃。”
“这里地方太小了。”
“可我就想在这里吃。”小白固执的说道。
跟所有孩子一样,小白也有好奇心理,他也喜欢不守规矩,喜欢不做常规之事,比如不在饭桌上吃饭,而是在其他地方。
难得逮到父母不守规矩,他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硬是不让拆桌子。
好吧,大人没守规矩,又怎么能强求一个孩子,连着夏宝怡也跟他们在卧室床边吃了一顿不一样的饭。
吃好后,小白窝在夏宗泽的怀里,听他父亲讲三只小猪的故事,即使这个故事,他父亲已经重复讲过十次了,他依然跟第一次听一样,津津有味,不时还提出问题。
就算夏宝怡在这里也听过第三遍了,嘴上虽说烦,不好听,可依然坐在床边的小兀子上,双手托腮,胳膊肘抻在腿上,听得入迷了。
只有林怡然最懂,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其实喜欢的是这种温馨的感觉。
没多久,两个孩子都开始打盹了,小白一个哈欠一打,就歪在他父亲怀里睡着了。
“又想赖我的床。”夏宗泽低声朝林怡然唬道。
林怡然嫣然一笑,“抱走呗。”
“哼,肯定的。”
夏宗泽抱着小白下了床,带他去洗漱,白天玩了一天,此刻像小猪一样,软在自己怀里,他真揍这小子,连澡都不好洗。
另一边,林怡然轻轻唤道,“宝怡,我们去洗漱睡觉去。”
“哦!”夏宝怡迷迷乎乎被林怡然牵去洗漱睡觉了,在三叔家,自己每天怎么上床的都不知道。
林怡然捶捶自己的老腰,“没想到看起来瘦瘦的,却这么重!”
桂姑姑说道:“小的说让我来了,王妃你还是自己来。”
“你看看这小手。”林怡然放下夏宝怡,指了指还不肯松的小手说道。
桂姑姑笑道:“还是王妃你好呗,连小的也喜欢坐在你门外做事。”
林怡然咧嘴一笑,“人品好。”
桂姑姑轻轻一笑:“王妃人品本来就好,可不像我以前的主家,那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真是比王府的人还嚣张。”
林怡然笑了笑,“安生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是啊,王妃说得对。”
第二天,太子妃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女儿在外面了,派了管事老嬷嬷亲自去接大郡主。
老嬷嬷担心问道:“要是大郡主……”
“你就说他父王还有两天路程就到家了。”
“是,太子妃。”
老嬷嬷领命而去。
王府
夏宗泽也收到了太子回城的确定时间,早就着手安排迎接自己大哥回来。
正在道观中的宁王听说长子回来,高兴的连胡子都翘起来,“子诚真的要回来了?”
“回,王上,是。”
宁王仰头大笑,“大周朝终于结束了。”
内侍大总管不解问道:“王上,大周朝皇室早就散了,早就不存在了,结不结束又有何关系?”
宁王说道,“你不懂,不管大周朝皇室存不存室,但一直没有人能统一天下,就没有那个小国能称皇,现在我大宁国终于统一天下了,终于可以启用皇字了。”
“圣上……”大总管觉得此刻宁王头脑清楚,思维清晰,一点也不像平时迷迷乎乎的王上,难道他其实坐等天下一统?
可是……难道他就这样确定,这天下是他两个嫡子所夺?可是这如散养般长大的嫡子,他又是从那里看出,他们有如此作为的,难道……他其实真的得道了?
大总管感觉自己浑身寒毛直竖。
清风陪着师傅逛了阳城周围所有的风景名胜之地,只要遇到道观,就会进去小坐一天,然后再出发到下一站。
走在路上,有行人纷纷议论,“你们听说了没有,太子殿下搬师回朝了。”
“不知道的,你听谁说的?”
“我有亲戚在前面一百里地之外,太子殿下的兵在那里驻扎过。”
“原来如此,那看来是真的。”
“听人说,平国被太子打下了。”
“真的,这么说天下太平了?”
“嗯,”
“太好了,天下太平后,我要到南方做生意,听说南方的生意好做的很。”
“真的嘛,兄台,我也很感兴趣,能不能对说说……”
“……”
山真道人和清风找了个路边茶寮坐了下来,要了两杯白开水。
清风问道:“店家,有干粮卖吗?”
“有,你要多少?”
“按五十钱铜子拿。”
“好咧,小道长,你请稍等。”
店家去买干粮,清风问道:“师傅,你等的人是他吗?”指刚才大家说的太子。
山真道人摇头。
“那是谁?”清风感到非常不解。
山真道人眯眯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清风盯着山真道人看了又看,问道:“师傅,既然不是等他,你来阳城做什么?”
山真道人就是不开口,淡然的喝着茶水。
清风感到奇怪极了。
正说着,不远处,仿佛有万马奔腾而来,扬起阵阵烟尘,惹得行人、官道边的村人们都驻足观看。
没过一会,蔚为壮观的长长队伍出现在众人眼中,众星拱月中,一辆黑色马车停了下来。
停下之后,穿甲戴盔的侍卫连忙去揭帘,一个年轻的贵族公子出现在众人眼中,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鼻梁高挺,身如芝兰玉树,临风清潇,一身玄色锦袍,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脚上一双黑色靴子,温文尔雅,却散发出令人生畏的王者气息。
清风不知觉的朝师傅看过去,可是师傅目光却落在贵公子身上。
仿佛习惯了众生膜拜的目光,年轻贵公子旁若无人,径直朝小茶寮而来。
开道的武将,威风凛凛,刀未出鞘,但扬在手里,“贵人在此,让道、让道……”
清风从小凳上站起来,转到师傅身边,茶寮里的人见开道的人这样提醒了,连忙起身行礼回避,整个茶寮除了店家就余山真道人未动了。
普通的官道,偏僻的小村子,若不是五月繁花绿树,不可畏不荒凉,漫漫村野里,突然行来如清风朗月般的贵公子,真像一幅雅致到极至的水墨画。
所有人都行礼回避,只有一须白老道没有,宁太子也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坐到了上位。
像他这样的人,到哪里当然都是上座,勿庸置疑。
见老道没有开口的意思,宁太子接过侍从端的茶水轻嗓一口后,主动开口了,“不知道长可是从太平寨而来?”
山真道人白眉高抬,“夏子韬告诉你了?”
“是,他写信时告诉我了。”
山真道人爽朗一笑,抬手道:“久仰宁太子盛名,今天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多谢道长赞言,当不得,谬赞了。”
山真道人笑笑,“太子殿下一身清风朗月,倒一点也不像长途跋涉之人,真让老道感慨。”
宁太子淡然一笑,“道长这是……”
“听闻这周围景致不错,随意逛逛。”
“我要进城,道长要一起进吗?”夏宗泽邀请道。
山真道人摇摇头,“多谢太子殿下美意,老道还有些景点没有看完。”
“原来是这样!”宁太子微笑道,“那就不打扰道长游兴了。”
山真道人拱手道:“多谢殿下体谅。”
说完话后,两人沉默一下来,一时之间,整个茶寮寂静无声,只听得茶寮草棚子周围树上蝉鸣、鸟叫,一派幽然风光。
山真道人随口叹道:“这大道外的农田,小麦似乎要收了?”
茶店老板见道长看向自己,对别刀扛枪的护卫小心的陪了个笑,然后才回道:“不错,六月底收。”
“看收成好像并不如太平寨。”
“太平寨?”茶寮老板似乎没听过这个寨名,“恕小的见识浅,没听过。”一幅歉意的样子。
山真道人哈哈大笑:“不知为不知,没什么丢人的。”
“是,是……道长。”
宁太子轻悠说道:“宁国地贫,并不如南方。”
山真道人轻摇头,“太平寨可没有什么平地,都是依山而筑的梯田,难道北方的地还比不上山石田。”
“啥,梯田,我咋从没有听说过?”茶店老板激动的忘了有贵人在,叫道。
山真道人捋须说道:“崇云寺去过吧。”
“当然去过,初一十五都要去进香的。”茶店老板说道。
“崇云寺步行上山的台阶看过吗?”
茶店老板点点头,惊讶的反问:“那样的台阶上能种粮?”
“就是台阶那样,但是台阶是土垒的,太平寨人在上面种粮食,不仅丰衣足食,还能让小日子红火起来。”
“哇,竟有这么好的地方。”
山真道人笑道:“我现在也住在那里。”
“老天啊,道长选的地方肯定是风水宝地、祥瑞之地。”茶店老板说道。
山道真人淡然一笑,没有否认,就等于是默认了。
这个时代的人非常讲究风水、命学,听说有风水宝地,一个小小的茶店老都暗暗心动了,要不要带着全家过去,好沾沾宝地气运,改一下命,眼珠转了转,仿佛就要赶人,收拾起茶店现在就去。
“哈哈……”山真道人仿佛洞悉了茶店老板的心思,举头大笑。
宁太子低眉垂眼风轻云淡的喝茶水,余光中,他的手下人已经接到查山真道人的信息。
一个老道士,子韬大婚时,都没有请动他,现在天下基本上被宁国打下来了,他跟着子韬来了,来了,不在京都城内,而且在这样的乡村偏野之处,和自己偶遇了,有何玄机?
可是老道士没能让他参透玄机,他身告辞了,“太子殿下,稍老道无礼,先行一步了。”
“道长请随意!”宁太子微微一笑。
山真道人带着小童偏然而去,竟没有跟宁太子多说几句话。
宁太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直到看不见。
走了很远,清风从问道:“师傅,你确定不是来见他?”
“确定”
“可我们却在这里相遇了,难道真是巧合。”
“是巧合。”
清风撅了一下小嘴,“徒儿不信。”
“哈哈……”山真道人大笑,“为师这次没撒谎。”
“呃……”清风小眉毛揪起,“难道师傅以前撒谎?”
“啊……哈哈……”山真道人再次大笑,说了句,“不过,这也算是有缘,我见他命相有变,倒是从七分天贵转到九分……”
清风等师傅继续说,结果他不说了,只好问道:“师傅,天贵还分几分?”
“那是自然!”山真道人捋须看天,“天贵之命,十分有之,水到渠成。”
清风转头看向远方的茶寮,“那宁太子水到渠成了吗?”
“天机不可泄漏也。”
“师傅——”
“哈哈……”
远方茶寮
宁太子将茶杯放在唇边,一直坐着未动。
可是行路的时辰已经不早了,侍卫官不得不小心上前轻轻唤道:“殿下——”
宁太子放下茶杯,“去崇云寺。”
“殿下——”
宁太子站起来,看向远方淡然一笑,“这道人提醒吾去。”
“啊,殿下……”
太子周围的人侍从们都吃了一惊,“可……小的没听出来呀。”
“哈哈……”风清云淡的太子竟仰头大笑,笑声回荡在天际。
宁国京都阳城某小胡同
胡若沁被谢、胡两家人同时找到了,不,也不叫同时找到,只能说两家人约好了过来见她,把他们商量好的和离书递给了她。
谢夫人轻屑一笑,说道:“初嫁从亲,再嫁从身,胡家二娘,你自由了。”
胡若沁皮着眼,根本不搭理谢夫人。
谢夫人也不计较,抬眉对胡夫人说道,“我也不打扰你们亲人见面了,告辞了。”
何谓初嫁从亲,再嫁从身呢?所谓初嫁从亲,即是三从里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就人们所说的父母之命,好媒灼之言,出嫁后丧夫未有子嗣或者被休者,如再嫁时便不用他人做主,只要自己中意就行了。
胡夫人见谢夫人走了,也跟着抬脚出门,走了两步说道:“老太太想你,有空回去见见她老人家。”说完,也没别的话,出了这个小院子。
站门口回看小院子,明明可以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却非要嫁给一个病夫,却非要有非份之想,竟走到这肯田地,不知……
胡夫人叹口气,走了。
命啊,有时不信还真不行。
胡夫人走到胡同口刚想上马车,看到了一个长像极其俊朗的公子从边上一辆马车上下来,她胡同里看了眼,心里有数了,这就是小姑子的野男人,暗暗叹息了声,等夫君回来再说这些糟心事吧,挥了一下手,上马车走了。
风华俏公子同样看了一眼胡同的方向,又看了眼马车行走的方向,勾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