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第一发现人?”毕晨皱着眉头看了看明显已经吓疯的卓思远,觉得问他也是白搭,便将目光投向了司马弋。
司马弋指了指卓思远,然后又说:“确切地说,是我们同时发现的。不过,这并不能说明我们是第一发现人。这里并没有门,从此人死亡到我们到达前,任何人都可以进来。”
“可是地上坑坑洼洼,有不少积水,如果有人进来过,泥土里应该会留下脚印。但现在地上只有两副脚印,一副是你的,到这里为止,别一副看来是卓思远的,有些凌乱,不过,这里光线太差,我也不确定是否还有第三副脚印。”毕晨用应急的手电筒四下照了照,微微皱起眉头,“麻烦的是,连死者的脚印也没有。”
平落古镇是旅游景区,警务配备极为薄弱,由于名气在全国范围内不算大,游客只在假期较多,作为派出所干事的毕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处理民事纠纷,例如街头闹事、打架斗殴什么的,从他上任至今,镇上还没有发生过一起杀人命案,更别提是这么离奇的命案了。
卓秀莲是平落古镇的名人,大家都知道这么一个孤僻的老太太,不与人交流,住在深山的洞里。此前镇长好心,接她去镇上住了一周,没想到她居然生病了,去医院也治不好,后来又送回山里,才过两天,病就痊愈了。有人猜,大约是她去了镇里,水土不服所致。但无论如何,卓秀莲因为这事一下就出名了,不少人前来参观她居住的山洞,甚至有旅游团把这当成行程的卖点。她就在门口摆个小碗,进来参观前,得先往碗里扔一块钱。
毕晨跑到门口去看那个小碗,碗还在,但是里面没有钱。这也难怪,油布都遮住了洞口,游客都以为没人在家,想必今天还没人往碗里丢过钱——不过也许有另一种可能,有人把碗里的钱拿走了。
想到此他又返回屋里,仔细寻找每个角落,很奇怪的,居然找不出半分钱。虽说老太太简朴,但日常所需的柴米油盐总有用尽的时候,家里不可能不存点零花。
“现在有两种可能,”司马弋也看出毕晨的困惑,把他刚才想到的可能性说给毕晨听,“第一,死者并不是卓秀莲,或许是卓秀莲杀了死者,然后带上全部家当潜逃了;第二,死者正是卓秀莲,凶手杀了她,把家里的钱财都带走了。
“不过这两种可能都有不合理的地方。
“第一种,如果凶手是卓秀莲,她为什么要把死者留在家中?即使死者烧得面目全非,但通过科学的手段还是能查出其真实身份。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怪老太,为什么要杀人还要把人烧成这样?从尸体烧成这样的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有计划的谋杀,如果是事先计划好的,卓秀莲没必要千里迢迢把卓思远这么个远房亲戚叫来当见证人。
“再说第二种,卓秀莲家里并没什么钱,即使她跟卓思远吹嘘过她有不少金银珠宝,但任何一个看过她家处境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卓秀莲,有什么可杀的?从她家劫走的那点钱财,大概还不够普通人家一月的饭钱。”
“也许这中间还有什么原因是我们目前尚不清楚的。”毕晨摸着下巴,“究竟死者是不是卓秀莲,现在还不好说。”
两人简单合计一番,由毕晨给镇医院打了个电话,请他们派车来把尸体拉回去,做简单的检验。
至于吓得不醒人事的卓思远,医院还是给他做了检查,保险起见,留院观察一晚。
听说住院费两百三,卓思远又吓得不轻,来的时候抱着继承家产走上人生巅峰的想法,他算是破斧沉舟了一把,在市中心最豪华的购物商场买了价值不菲的西装手表,喜滋滋前往高铁站坐车。由于买高铁票在先,他直到中途转车才猛然想起,打扮成这样坐高铁,不是摆明了招贼惦记嘛。果不其然,当晚随行的背包就丢了,连手机也不见了。也就是说,即使他有能力透支信用卡,没有卡和手机,一切都白搭。
司马弋觉得他怪可怜的。
卓思远拉耷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把自己蜷在床上,想了想,对司马弋说:“唯今之计,不如你再借我点?等我回了家立马就还你。”
——不过讲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司马弋又望着天花板想道。
傍晚的时候,本镇镇长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前来视察两位凶案现场第一发现人的情况。听说了卓思远的困难情况,镇长无比慷慨地替他排忧解难。
“没事,我在镇上给你安排个工作,等你赚够了钱再还。”
“真的?”卓思远立即两眼放光,欣喜地从床上蹦下来。
“嗯,芦沟竹海那边新挖掘出来的汉墓群还缺个守墓的,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