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哇地哭出来。
卓思远紧张地低头看地图:“不不不,不可能是这!可是,地图上已经没路了……司马兄,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司马弋一边哄孩子,一边拍了拍他:“认命吧,从进山过来,就这么一条路。”
卓思远差点站不稳脚跟。
他想起了几年前,舅奶柱着拐杖来他家过年时的情景,那是多么热闹的一个下午啊!由于卓秀莲是个家庭观念淡泊的女人,自丈夫去世后就孤身一人,无儿无女,独自居住。这一年,她能走出深山,到远房的亲戚家里过年,卓家所有人都觉得挺意外的。那个下午,卓家隔了几代的表侄孙表侄女都来了,满满地围了一屋,但老太太就只和他说话,悄悄把他拉到角落,摸着他的脑袋,跟他说:“远远啊,舅奶家里好多钱呢,黄金做地板,白玉为柱,瓦是琉璃瓦,砖是青玉砖,你要是口渴了,拧开水龙头,那水管里流的都是琼浆玉液!以后你到舅奶家来玩,舅奶给你好多好吃的……”
那时他已经上初中了,懂得那些词是什么意思,还曾跟同学炫耀过,家里有亲戚是这么有钱。
原本这事他都忘了,但数天前,他妈打电话给他,说舅奶要见他,大约是人老了,想找个晚辈继承家业。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业竟如此独特。
山风吹来,遮洞口的油布呼呼作响。
司马弋问他:“来都来了,你就不想进去打个招呼?”
“那就……进去吧。”卓思远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心说,舅奶啊舅奶,您一把年纪了,干嘛还学年轻人,吹嘘起家产来了呢!
掀开油布,阴湿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屋里没有灯,光线昏暗,卓思远小声叫了声:“舅奶?”
没人应答。
他跑出去,把油布拉起来,让外面的光线透了点进来。
屋里只有一张木板搭成的床,床边一块大石头,勉强算是床头柜,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朵掉色的头花和一把半月形木梳,木梳上连着几缕银白的头发。
“舅奶,我是远远啊。我来看您了。”卓思远看着木梳,莫名地悲从中来。
仍旧没有人回应。
司马弋用手肘撞了撞他:“那是什么?”
顺着司马弋指的方向,卓思远看见,山洞的深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团更深的阴影。
“过去看看。”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弯腰去看。只是一眼,便吓得他一屁股坐倒地上,发出不小的哭喊。
那是一个人,烧成焦炭的人。
司马弋飞快地拨了报警电话。半小时后,镇上唯一的小警员开着电动摩托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