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抬起头,闻言却不诧异,见到沈箬后眼中的担忧消散下去,出口第一句却是:“这一路可吓着了?”

沈箬喉咙一梗,猛地想起爹爹总是这般疼护她,前世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心中酸涩异常。

她垂着脑袋,遮掩住眸中的难受,低声道:“并未吓着,是女儿给爹爹添麻烦了。”

“阿箬,沈氏一族到我这一辈,已经足够荣耀。只不过物极必反,咱们堇国这位新帝疑心极重,且性情暴虐,不是个能人尽其用的好君主。”沈凛手指揉着眉心,露出了疲态,“想我为为先帝,为堇国殚精竭虑这几十年,却落得个被忌惮猜疑的下场,也属实讽刺。”

沈箬听出了父亲的言外之意,惊讶之外登时流露出几分欣喜。

她不是总想劝爹爹急流勇退以求自保么,如今爹爹有了这层意思,那今夜犯险倒可算做是件好事了!

按耐住心头的喜悦,她问:“爹爹的意思是,想要退出朝堂,归隐山林了?”

沈凛一路将沈箬养大,即使掩藏得好,但小姑娘心里的那点心思瞒不了他。

他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测,又道:“归隐之事是迟早,但要徐徐图之。倒是你,看着像是很希望爹爹退隐一般?爹爹退隐,那就意味着眼下的这些身份荣耀都要化为泡影,你也不会再是京都身份尊崇的贵女受众人吹捧,这些你都受得了吗?”

“自然受得了。”沈箬答得毫不犹豫,“受人吹捧追逐不过是浮于表面,有什么好?阿箬只愿爹爹在身边,即便是做一个田间农家女也甘之如饴呀。”

“这倒不至于,”沈凛笑了,心知女儿是在拿俏皮开解他的疑虑,看她的目光更加慈爱,“爹爹为官这么多年,也置办下许多产业,权势没了,财物却是不会缺。怎么样,说说今夜的事,为何最后是陪你是裴恒?”

他若记得没错,今日相邀去花灯会的是林府那一双兄妹。

如何最后护送的成了女儿一向不待见的裴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