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乐曲在室内盘旋萦绕,咖啡馆里有一股冷静宁定、与外面炎热的真实世界隔绝的气息。王灿无意识地用手指抚摸着桌面上的绿色格子桌布,陈向远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
“我对你说了那么多次的抱歉,这回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你一直都容忍我,容忍到了让我汗颜。”
“真的吗?”王灿自嘲一笑,“怎么会给你这种印象,我可没有充圣母感动谁的打算,其实我小气得很,最爱的还是我自己。”
陈向远看着她,语气中带点儿苦涩地说:“关于小娜,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虽然我妈也很疼她,但那代替不了她自己的父母,她从小就是个倔强又有点儿叛逆的孩子。”
王灿缩回手,干巴巴地说:“这些你都说过。抱歉,我对她的过去没有反复了解的兴趣。”
“听我说完,好吗。”
王灿只得垂下眼帘。
“后来她父母生意上了轨道赚了钱,生活安定了下来,她才搬回去住,可过了不久,她妈妈又生了一个弟弟,比她小十一岁,难免将注意力放在那个孩子身上多一些。有一次她爸爸出差,妈妈和保姆带着弟弟去医院,她放学回家的时候被关在门外进不去,偏偏又赌气不肯去我家。那时正是隆冬,等她妈妈想起来打电话到我家,我再找过去时,她已经冻了好几个小时,缩成一团睡在那里。当天半夜她开始发烧,送到医院,医生说她得了急性肺炎,必须住院。从那以后,我就把我家的钥匙给了她一把。”
王灿不语,她从小到大一直享有父母完整而无微不至的爱,这类孤星血泪的故事若是搁在别人身上,她不会不同情,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长大以后,并不需要我照顾。不过她习惯了,一回国,还是坚持要拿走我公寓的钥匙。搬到我家楼下后,她也把她的钥匙放一把在我这里。我觉得,她这么做只是一种潜意识里不安全感的反映而已,她很渴望别人的关系,有时这种渴望表现得有些霸道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