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都是命。

仪式过后,夏菡被送进了洞房。在冰冷的床沿坐着,滋生了她十七年来最无望的恐惧与困惑。也许是红烛的味道渐渐浓重,夏菡觉得眼里有泪,潺潺欲滴。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沉沉的脚步声响起。夏菡的心里一紧,双手牢牢地抓住了床沿。可是那脚步声却只在房子里徘徊,渐近,又渐远。最后,了无声息。

忍不住,自己掀了盖头,偷偷环望,满眼的空旷。

红烛,用垂泪的姿态,陪了夏菡一夜辜负的良宵。

心总是有些委屈。这场包办的婚姻,夏菡虽然排斥,但毕竟也是明媒正娶。他杜生怎么就可以如此对我不闻不问。夏菡咬了牙,气冲冲地出了房门,身上,还是那件鲜红的嫁衣。

杜家的院子不算大,前院就只是一个摆满盆栽的天井。杜生一直是个深居简出的人,偏岩镇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就好拨花弄草的活。家里的生意,就全靠杜老爷顶着一具七十岁的老骨头,人前人后。

夏菡找到后院的时候,更是惊异于杜生对植物的喜爱。除了园子中间蓄水的池子,整个花园全是盆栽,只留几条狭窄的小径,穿插其间。书房门口,还有一株合欢树,不算高大,却在众多低矮的植物里鹤立鸡群。绵密的小叶,羽状对生,刚好应了合欢相生相伴的意味。

书房的门虚掩着。夏菡走近,隐约听见细琐的人声。

你如此让人家空等了一宿,必会惹来抱怨,老爷也会责备的。女子的声音,温柔里带些妖媚,话语间还有冷冷的笑意。

人是他要我娶的,我照做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声音,就仿佛昨夜的脚步一样沉闷、不满,还有一丝惋惜。

生,你如此待我,魂飞魄散我也甘愿。

夏菡听得心惊,似乎就见一个凤眼薄唇的狐媚女子,硬生生倒地,然后化作一阵轻烟,消失不见。夏菡猛地后退两步,刚好踢倒了台阶旁的一盆凤仙花。清脆的碎裂声。屋子里的两个人顿时齐齐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