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里,往厢房走的廊下极安静,唯有草丛里螽斯。
尽管钟书意走得很稳,容凌还是迷迷糊糊醒过来,她睁开眼,看清面前抱着自己的人,原本想说声谢字,却困得不想张口。
她只是伸出手,害怕摔下去,手臂柔若无骨地缠住钟书意脖颈。
。
不知过了多久,枪炮声又再次响起来,在这寂静的夜空中震耳欲聋。
外头还是漆黑一片,天色都没亮。
大约是惊吓过了头,又见没人来寻自己,容凌长叹一口气,阖上眼再度睡过去。
炮火声在北平城外响了整整一天,日本人到底还是没打进城里来。
往日清静的容宅电话叮铃铃响个不断,容太太就守在电话旁,与素日的麻友交谈昨日的战况。
她们一面疑心着莫不是要变天了,一面又心存侥幸地互相安慰——怎么会呢,这么久都过来了,兴许只是一场小冲突,一次小摩擦,或者只是误会。
电话刚挂断,铃声又迫不及待地响起。
容太太手扶着话筒,呼吸几次后,才重新接起来。
她顿了顿,又将头扭向在一旁看报的容凌:“阿凌,找你的。”
容凌走过去接这通电话,那头叶望舒道:“容凌,你听说了吗?学堂马上就要迁到南边去。”
“迁校?”在此之前,容凌就隐约听说过,只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没错,我打算随着学校的教授还有同学们一同走,我家人们也是同意了,说是现在出去避避风头总是好的,你呢?”
容凌不知道,这里还有她的父母亲人,她生于斯长于斯,当真能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