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9章 大结局【7章合为1章 】即便相爱这一生,一生还是太短(完)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叫了奴才进来伺候。

片刻后,两人都披上了斗篷,出了万方安和。

她们没有乘辇,而是直接步行在漫天雪地里。

几年前,因为若音一句“喜欢梅花,更喜欢下雪天赏梅”,自那以后,四爷便命人在圆明园和京城种满了梅花。

就连万方安和的院子,都种了十几颗梅花树。

是以,她们不必特意去梅园,只要走出堂间,到处都是寒梅,彼此也置身于梅花的暗香之中。

每年的冬天,看漫天飞雪,踏雪赏梅,想前尘往事,是若音和四爷的日常。

一路上,若音不让奴才撑伞,也不戴斗篷上的帽子。

她和四爷高度默契,谁都没有说话。

若音就那么由着四爷牵着她的手,一直在圆明园里走。

寒冷的冬天,大地银装素裹、耀眼夺目,丝丝浮云无忧无虑地静静飘游着。

冰凌垂挂,聚水保墒,天、地、河、山,清纯洁净,没有泥潭,好一个瑞雪之冬!

若音和四爷的呼吸化作了一股股白气,呵气成霜。

可她们好似不怕冷似得,谁也没有嫌冷、喊累、叫停。

其实,最美的不是下雪天,也不是寒风中傲立的梅花,而是彼此一起路过的风景。

她们只是像往常那般,坚定地牵着彼此的手。

若音和四爷从十几岁年少时相伴,如今已携手走过三十余载。

世间情爱多是急风骤雨,只有细水长流的生活,才是每日的声光和微风。

真正的浪漫,无需惊天动地,张扬轰动。

而是蕴藏在这些平凡岁月中的点滴温存中。

是两颗心在千万个日夜中自然融合。

三十年之后,会不会再有三十年,谁也不敢预测。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未来的日子里,珍惜有彼此陪伴的时间。

所以,她们恨不得如同这场雪,一起飘,一起落,一起走到最后

将近黄昏时,雪渐渐停下,山谷中还出现了雪后彩虹这样的旷世奇景。

若音和四爷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着白茫茫的天边,一座彩虹如老桥般横跨至半空。

夕阳余晖把圆明园和彩虹都映成金黄,如梦如幻、瞬间即逝的风景,一眼足矣。

这一刻,漫天风雪里,四爷就如同挺立着的松柏。

而若音,在百花凋零后,只她一人如梅花般脱颖而出,优雅而美丽

两人看了会彩虹,四爷就道:“天黑了。”

“嗯,回去吃年夜饭吧。”若音说着,目光落在男人月亮脑门上的白雪,就像是白头。

她不由得抬手,替他拂掉头上的白雪。

当她拂去那些雪沫时,才发现男人鬓角多了几根银丝。

若音微微一怔,“四爷,您都有白头发了,我替您拔掉吧。”

“别拔。”男人扣住了她的手腕,对她说:“朕听民间说,帮人拔白发,就会长一堆白发,你若是替朕拔了白发,届时你会长一堆白发的,还是让朕一人长吧。”

若音:“这您也信,再过几年,臣妾就是不替您拔,也得长白发了。”

说到这,若音心中有种莫名的伤感。

她牵了牵唇,颇为动情地喊了他的名字:“胤禛若我白发苍苍,容颜迟暮,你会不会,依旧如此,牵我双手,雪地里走。”

男人自然地替她拂去秀发上的雪,眸光深情且认真地看着她,“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余生。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他说得那么诚恳,执着,那么真切、深沉。

闻言,若音心满意足地笑了,眼里还有感动的泪花在闪烁。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有那么一首老歌。

歌词是那样唱的: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世人都说以色而爱驰,随着时间的流逝,若音虽芳华已逝,但四爷对她的宠爱却丝毫不降低,反而更甚了。

在四爷眼里,甭管是当年潜邸里的四福晋、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亦或者是准部和月上帝国妙手回春的女神医,都是他捧在手心,深藏心底里的音音。

而若音也在他的宠爱中,优雅风韵的老去。

因为,只要有爱的陪伴,岁月从不负美人

她们的爱情,三十年如一日,如今四目相对,眼里还是羡煞旁人的爱情火花,他们活出了多少人想要却恨遇不到,或做不到的美好。

可是在她们心底里,即便相爱这一生,一生还是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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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由于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各自在各自温馨的小家庭里守岁。

是以,大年三十只若音和四爷两人一起吃年夜饭。

最初到圆明园那几年,奴才们或许还会忙上忙下地伺候着。

可这么些年过去了,奴才们早已习惯了太上帝后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不忍去打搅她们,而是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只见若音给四爷盛汤,四爷吃到好吃的膳食,也会不自觉给她添几筷子。

这样的相处模式,是数十个年头中磨合而来的默契。

只不过,在四爷给若音夹了不少肉食后,若音及时制止,“臣妾最近都胖了不少,您就别再给臣妾夹肉了,再这么没节制地吃下去,人家以为臣妾又有喜了呢。”

上回采羚来圆明园看她,瞧着她身材丰-腴,还以为她又有喜了。

四爷一直避着的,她哪里是有喜了,分明就是吃怀孕了。

“哪里胖了,你从来就没胖过,哪个眼神不好使的敢说你胖?”四爷说着,还扫视了周围的奴才一眼。

“”若音娇嗔地横了男人一眼,就是这个男人阻碍了她的减肥大计!

至于那些奴才,吓得一个个都垂下了头。

娘娘是太上皇一口一口喂胖的,她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哪里敢吱声啊。

大约半个时辰后,若音和四爷用过了年夜饭。

四爷朝苏培盛扫了一眼。

苏培盛会意,退下后没多久,就捧了一本书进来。

他走到若音面前,道:“娘娘,这是太上皇命人做给您的连环图合集。”

连环图?若音柳眉一挑,就接过了那本书。

在这里,连环图又称小人书,是一种古老的传统艺术。

在宋朝印刷术普及后,许多以连续的图画叙述故事横空出世,是老少皆宜的一种通俗读物。

若音翻开合集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

少女头上的盖头被掀开一半,一张脸透着青春的气息,唇红齿白,明艳倾城。

看着看着,若音觉得莫名的熟悉,那画中的女子,不正是她?

当她再一页页往下翻的时候,接下来的每一页都是她的画像。

翻到二十页左右的时候,那画像上不再是她一人。

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正是四爷。

她们两个,正襟危坐在万方万和的堂间。

在这之后,每一幅画都是这个背景和坐姿。

只是服装不同,年岁不同。

随着那些画像一副又一副地翻动,她们的容貌有所变动,气质也越来越优雅雍容

当翻完整本连环图,一滴泪落在了最后一张图上。

吓得若音慌忙用手帕去擦那滴泪,可她生怕损坏了画,又不敢太用力,只得轻轻的用手帕摁了一下画上的泪痕。

眼里也充满了懊恼之色,怪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将泪滴在了上面。

她想好好保存这一本连环图,因为这本连环图用最古老的传统,诠释着她和他一同走过的年岁,这比任何礼物都要来得珍贵。

擦好画上的泪痕后,若音的视线落在最后一张图上,而这张图,正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四爷命西洋画师郎世宁画的。

自打她和四爷隐退圆明园后,四爷每一年都会叫郎世宁到圆明园给她们画一副画像。

只不过,前面的二十来幅画,不像是郎世宁的作画风格,且都是她一个人的单人画像。

想到这,若音不由得问:“爷,前面这些画,您都是让谁给画的,我怎么都没印象啊?”

男人睨了一眼她手中的画册,“朕画的。”

若音微微一惊,“您何时画的?”

“”男人没回。

若音追问:“你是在隐退圆明园之前画的,还是之后画的。”

男人:“之后。”

若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么说,他隐退圆明园后,凭记忆中的想象,将她年轻时的模样,画了二十几幅图,以此纪念她们一起走过的岁月?

且他把她画的那般明艳动人,比西洋画师郎世宁画的还要好看呢。

“谢谢爷,这本连环图是我这辈子收过的最珍贵、最喜欢的礼物。”若音将画册合上,轻轻抚摸着画册上的蓝色封面,低头问:“只是,爷怎的突然送这本画册给我?”

四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她说:“到朕跟前来。”

若音小心翼翼的将画册收好,这才眼眶红红地走到男人面前。

在四爷拉着她的手带入怀里时,她也自然地坐在他怀里。

四爷一面替若音擦着脸上的泪痕。

一面道:“那次艾儿截亲前,你对朕说,曾经我们没有爱和自由,没有自己,所以在宠爱她的时候,将年少时的求而不得都寄托在艾儿身上,用现在的权利和能力,去完成艾儿的爱和自由,就像是弥补那些年少时的遗憾。”

“年轻时,开心的有,但不如意的多,确实让你受苦了,但过去的已然过去,朕送你这幅画,是想告诉你,咱们前半生的遗憾,用后半生来弥补。”

若音没想到曾经的一句话,他却镌刻进了心底里。

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后,说:“爷,你知道如何界定一个人目前是否幸福吗?”

“”四爷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若音:“那就是等到年华老去后,倘若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人重新再活一次,一般幸福的人,自然是不会回到过去,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就算给我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我也不想回去。”

刚到大清时,她特别想要回到过去,因为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和天地。

再后来,她被感情所伤,她也想回到过去,逃离他。

可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到过去,一点都不!

因为她对现在很知足,至于过去的那些,如果没经历那些,也就不是她了。

但经历过后,人生终究会越走越好。

“不想回到过去,是因为现在过得幸福?”男人问。

“也不全是。”若音说着,声音就变得有些依恋,“臣妾怕回去之后,就找不着你了。再说了,臣妾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给你生儿育女,一切重头来过,我才不干呢。”

一句话,听得男人心尖上一阵暖流划过。

温暖的,不止是他,而是两个人。

四爷拥着怀里的女人,额头在她下巴上摩挲,傲娇地骂了句,“没出息的,生孩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我就得意了!”若音说着,反问男人,“那你呢,倘若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回到过去吗?”

“不回。”男人说着,抱紧了她,“朕若是回去,你就找不着了。”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朕要是回去,也找不着你了。

“这还差不多。”若音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她像个树懒一样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小声呢喃:“当时艾儿截亲时,那些话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虽然曾经有过遗憾,也早在这些年得到了弥补。人生本就是坎坎坷坷,每个阶段有不同的人生和故事,夫妻间也多是吵吵闹闹的。”

在她看来,人生就是突如其来的幸福,和不期而遇的磨难,交织而成的一个过程。

那些白头偕老,也有可能是成百上千次的争吵和挫折换来的。

“前半生,您心系天下,是人们口中的明君,那时您连自个都顾不上,要是只顾着臣妾,那臣妾岂不是成了祸国妖精了。”

“就连现在,民间都在传,您前半生是明君,后半生为了我,成了昏君呢。”

四爷:“那你觉得朕是明君还是昏君?”

若音:“在臣妾看来,一般做丈夫称职的,大多当皇帝也是好把式。您在位那些年,也算是权衡了江山和臣妾,只不过”

“咻!嘭嘭嘭!噼里啪啦”她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声声震耳。

这种时候,即便若音说话,男人也是听不见的。

她只好附在男人耳旁,不怀好意地笑道:“您既是明君,也是荤君。”

至于她这么说,也是有原因所在的。

她听别人说,随着年纪的增长,男人会修身养性,比较佛系。

然而现实给她上了一堂课,告诉她道听途说是没用的,只有自身实践才是真的。

谁说中年男人都很佛系的,四爷就是个例外!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年轻时那么忙了,简直比青年时期还孟浪。

就在若音这么想的时候,男人因为她的一番话,双眸锐利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居然敢说朕是昏君!?

若音面上笑盈盈的,继续在他耳旁娇声蛊惑:“吃荤的荤,荤君!”

“”顿时,男人深邃的墨瞳有熊熊之火燃了几丈高,他直接起身,一把抱着她进了里间。

不多时,里间的靡靡之音被外面的烟花声完美地掩盖掉

很久很久以后,新年的烟花爆竹声逐渐散去。

床帐内的男女也看似平静地再次躺下,只是心底里的余韵却久久未散

次日,若音和四爷用过早膳后,孩子们就带着孙儿孙女来给她拜年啦。

此时此刻,她俩坐在堂间的上首。

皇帝、皇后、二爷、二福晋、五爷、五福晋,纷纷带着她们的儿女跪在下首。

皇室家族团圆,自然只正室可以出席。

“皇阿玛、皇额娘万福金安,儿子、儿媳给您拜年了!”

“皇玛法、皇玛嬷万福金安,孙儿、孙女给您拜年了!”

若音瞧着下首的的儿孙们,眉眼弯弯的,笑着点头,“好好好,地上凉,都起来吧,赐座。”

待儿孙们起来入座后,再一个接一个的给若音和四爷行礼拜年。

若音和四爷会给每人发一个荷包,里面是些金银花生、瓜子儿、图个吉利。

期间,五爷家的俊美小阿哥由于年纪小,行礼不够标准,被五爷训了一句,“好好行礼!”

然后,若音瞪了五爷一眼,亲手扶起了小阿哥,还抱在膝盖上坐着,“咱们还小呢,是不是啊。”

不止是若音,四爷也瞪了五爷一眼,“小孩子本就软了吧唧的,大过年的,有什么可凶的?”

“是。”父母都发话了,五爷只好认怂应了。

刚出生的婴儿才软了吧唧的,他家儿子都五岁了好吗?

想当初,他才三岁的时候,就被皇阿玛逼着各种学规矩呢。

本以为儿子不好当,还是爹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