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忙起来,才不会想东想西的。
小翠带着几个太监,亲自去到了内务府,将沈无忧的话转述给了主事的人。
主事太监有些惊讶:“这各地的胭脂加起来林林总总都有一整箱,娘娘要这么多做什么?”
小翠瞥了他一眼:“娘娘办事自然是有她的理由,难不成什么都要跟你这个下人汇报?”
“不敢不敢,”主事的不敢再问,赶紧让人去准备,“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啊!”
旁边的太监都跑动了起来。
小翠不喜欢在内务府待着,这里总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想着他们动作肯定没那么快,小翠就干脆将太监留在这儿等着,自己跑到外头逛逛花园,看看风景。
内务府附近一般不会有贵人来的,但是来来往往的宫人都跟她打招呼也够麻烦的,她就躲去了后头的池子那边,看底下锦鲤游来游去。
“小翠。”
后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翠头也没抬,但是手上已经拽紧了自己的下摆。
叶子也蹲在了她的身边:“我听人说你来了内务府,特意来找你的。”
小翠冷哼一声:“找我做甚,我跟你又不熟。”
叶子探头看了一眼:“你……你还在生气啊?”
小翠:“刚刚才吵完架,都还没有一天,你说我应不应该生气”
“应……应该的。”
小翠:“你找我做什么?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的。”
叶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粗布包:“虽说你刚才说的是春猎之后,但我怕你生气突然就走了,来不及把东西交给你,就先来找你了。”
看到布包里面的东西,小翠更加怒从心头起:“我说过要你的银两了吗?”
“你没说!”叶子立刻道,“是我自己愿意给你的。”
小翠:“我不要,你赶紧带着你的钱滚,别说我有娘娘帮扶了,就算靠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叶子赶紧解释,只是他紧张起来就越来越结巴,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话说完全,“别的老太监也有在宫外置办产业,你就当作是帮我置办一份……啊不,不置办也行,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就置办不需要就不置办。”
小翠算是听懂了:“那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不需要,娘娘已经给我准备好银两了,足够我在外头过得丰衣足食。”
“你还是拿着吧,”叶子将银两塞到她怀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包银两太重了,重到好像能够压垮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跟承诺。
小翠不舍得,也不想去接,任由布包掉到地上。
半晌之后,叶子才说:“你就拿着吧,不然我在宫里面日日都会担心,怕你穿不暖吃不好的。”
“既然担心,那你为何不跟我一起出宫?”
叶子:“我……我……。”
他说了半天,这次真的没能够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翠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要跟我一起出宫吗?”
叶子将布包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放到小翠的怀里:“我还没攒够棺材本,等我攒够了,我会出宫买一座宅子,过下半辈子。”
小翠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般太监出宫都是老了或者病了。
小翠:“难不成要等你到四五十吗?”
叶子:“你不必等,若是遇到好的人家,不必等我一个太监。”
说完,叶子都不敢看小翠的眼睛了。
他干脆别开脸,看向旁边的锦鲤,成双成对,何其幸福。
原本以为这话足够伤人,小翠听完之后会揍他一顿扬长而去。
“我偏不!我才不像你,感情这种东西说舍弃就舍弃!”小翠说,“娘娘说了要给你信心,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出宫之后,会攒咱们俩的棺材本,等攒够了你就没有借口了,一定要跟我一起出宫来打拼。”
叶子原本还紧绷着的眼神,一下子就接不住了:“你这是何苦?”
小翠:“只要我不说苦,没有人能够替我觉得苦,你也不行。”
叶子:“我……。”
“行了,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翠道,“我春猎之后才出宫,还有好些日子,你自己想想吧。”
小翠将话说出口,觉得心里头舒服多了。
无论以后是什么样的结果,至少她不会后悔。
小翠离开了池塘边,回到内务府:“还没弄好吗?”
主事的赶紧解释:“这就巧了,刚才陈公公也让人来拿胭脂,小的正弄着,您先喝口茶,很快就好了。”
陈公公那头拿胭脂,是要给昨晚献舞的两个歌姬当作报酬,顺便找个借口将人送走。
谁知道内务府今天来了一个糊涂的,这两边都忙活起来,一下子就乱了套了。
将沈无忧要的东西跟陈公公要的弄混了,主事的刚才还带着人收拾,怒气冲冲不停骂人——
“胭脂呢?太妃娘娘要的胭脂去哪里了?”
“一群蠢货,娘娘要的东西还能弄丢了?就你们这个样儿,过不了两天脑袋就得搬家。”
“还不快去找,两边都在催了!”
“找到了!”
幸好在最后的时刻找到了,一箱胭脂送到沈无忧手上,另外一小盒掺杂着小珍珠的盒子最终落到了两个歌姬的手里,连同着她们的人火速送出了宫。
既然是贤王送来的,那自然也是送回去他府中。
幸好歌姬们办完了事,也没有装模作样闹着不愿意走的意思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停在了贤王府门口,还有公公在前头解释:“这两个歌姬着实不会察言观色,才一晚上就将咱们官家就厌弃了,这就将人送回到贤王手上处置。”
只是贤王实在不是很待见这两个人,让她们在门外等了许久,最后都没有让二人进门。
歌姬在门口磕了一个头,将官家的赏赐交给门卫才离开。
跟在后头的暗卫兵分两路,一边跟着礼盒进到贤王府,一边跟着歌姬去往郊外的别院。
胭脂盒落到了支从英的手上,她拿着小刀将盒子拆了个四分五裂,果然,从里头的角落找到一卷纸。
支从英递给贤王:“你看吧。”
探子是贤王找回来的,传递的纸条上面的密语也是贤王才能看明白。
贤王:“……你似乎是猜对了。”
支从英脸色很不好。
贤王道:“官家那边确实有意将这个事情瞒下来。”
支从英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世间还有公理吗?”
当初见到秦先生的时候,她有过希望。
后面发现鸿鹄寺旧案有蹊跷的时候,她有过希望。
找到蒋大人的时候,她有过希望。
但是支从英每一次的希望都被打破,她现在只能指望于天家有良心。
现在看来,指望天家有心,不如指望九泉之下的人能起死回生亲手复仇。
她现在满腔怒气,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付出了这么多,连黄沙都已经杀了,却依旧如同竹篮打水一场空。
贤王道:“你先别慌,既然这个案子还有人证物证,那就肯定有希望的。”
贤王觉得这个案子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当年的人还没有死绝,就肯定可以找到翻盘的支点。
但是支从英却不这么认为,权势滔天这四个字,她已经认识得清清楚楚了。
支从英道:“蒋大人已经在京城附近了,官家想要把这个事情瞒下来,就一定会在他进京之前将人秘密杀了。”
“不对,”她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或许现在就已经被人杀了。”
贤王府之前派了人一路跟踪尾随,但是在入京之前,全部都被大内的人给甩掉了。
贤王宽慰道:“我已经将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了,你不用过多担心,这个事情咱们还有挽回的机会。”
“希望吧。”但支从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半个时辰后。
卓玉宸看着暗卫传回来的消息:“有意思,居然还是一个双面探子。”
武英殿里面卓玉宸说的话,全部改了意思说给贤王听,而沈无忧那边看到的东西,更是只字不提。
贤王肯定不是这两个探子的幕后指使。
卓宇耀不解:“这后面的人图什么……咱们跟贤王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也没有关系可以破裂的。”
卓玉宸道:“就是因为关系不好,所以才能够有所图,谁知道是不是想要贤王对咱们下手?”
卓宇耀眉头紧蹙:“他有这个胆子吗?”
“你太小看他了,”卓玉宸道,“他对咱们下手,也不是第一次。”
卓宇耀猜测:“难不成,他们要对蒋大人那头下手了?”
卓玉宸道:“他们找不到人的。”
卓玉宸说得没错,他们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蒋大人到底是死是活。
因为蒋大人在快到京城的时候,就被大内侍卫带着绕圈子,绕来绕去,就干脆躲到了康复营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