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玫瑰零落,柔软的花瓣边缘已溃成茶色。
希望和失望交替突袭沈听澜,让他的心绪永远在起伏中。起伏到高峰和低谷的时候,他生出一种近似毁灭的y望,想要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
最后他没有砸掉家,他只“砸”了琴键。
他把琴谱翻到了幼时自己最恨弹的那首《马刀舞曲》,然后把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到手指上,揍人一样地弹起琴来。
共振出的琴音尖利高昂,节奏极快,旋律紧张激烈,长长久久反反复复,他的手指逐渐开始发热发烫,但是他还是继续弹,继续弹……
弹到精疲力竭再也抬不起手的时候,沈听澜才翻下琴盖,垂下两条已经软掉的胳膊。
他累了,倦了,也冷静下来了。
妈妈去世了,可是卫立没有死。人没死,事情就还有转变的机会。有过错弥补就好了,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乃至一年两年,卫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总有愿意接受自己的一天。
前途人生的大问题,他不想了,他就等着他爸回来,弄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然后对照着想法子。在此期间,该读的书还是要读,卫立希望他读,他也需要毕业;该弹琴的时候就要弹——都说曲终人散,他这里曲不终,人就不会散……现在只是暂时地走远了一点而已,还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沈听澜如此坚信着,等待着,然而三天后他等到的是一通电话。
艺术馆的肖经理辞职了。
同时跟他一起辞职的,还有他的同事和一个直属上司。
这也就意味着,艺术馆开办不下去了,剩下的员工离开也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大概是等着最后一次发工资。
如果还能发的出的话。
苦苦支撑的只有两三个馆里的旧人,是沈夫人还在时就在馆里工作的,没有他们,沈听澜连个留下员工的理由都找不出来,说不出口。
因为他单是鼓励自己朝前看,平静生活下去,就已经用掉了不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