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那个人经过此时,不会跟沈听澜再有瓜葛了,现在细想,却要承认当初是想岔了——如果不是把那人放在心上,不是在乎那个人的态度,为什么要找那种方式羞辱?好像是故意在说“你对我可有可无”?直接像以前那样一刀两断地分手不就好了吗?
时霖心一沉,知道自己是遇到了劲敌。人性若此,得不到总是最好的,以那人的相貌,实在是足以当人一辈子的白月光了。
不过他既然那么爱当白月光,便去当好了,当一辈子,永远不要和沈听澜在一起。
沈听澜感觉自己的横膈膜上仿若被人放了团火,炙烤得他一颗心难受不已。难受一定程度,他决定暂时放过自己,不再去想。反正下午就见真章了,无需再作任何猜想。
当然,他也不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只不过他有强制阻断思考的办法,那就是吃一顿,然后睡一觉。他回了公寓,把定位给侦探发了过去,然后设了八个闹钟,确保自己一会儿能被闹醒,这才钻到床上睡觉。
闭上眼,他把被子扯上来蒙住了头——房间里到处都是卫立的影子,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五分钟后,他还是把头探出了被窝。
因为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会儿他贪图刺激看了部鬼片,晚上下了雨,灯一关,雷声震震,闪电把卧室照得忽暗忽明,他想起电影里的种种,吓得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然后就感觉有鬼来扒拉他的被子,吓得他一声尖叫从床上蹿起来要逃,结果发觉床头夜灯开了,是妈妈坐在那里,认真教育他闷头睡觉的坏处,然后留下来轻轻拍着他,把他哄入睡。
后来他就没再闷头睡了,因为没必要,而且躲被子里真的是太闷了。
现在也是,他不至于把卫立当成鬼来防,更不至于为了卫立大脑缺氧。他应该放心大胆地睡。
只是。他心中的某一块像他的床一样,空落落的。
陪他的人不在了。
这个念头犹如石子,将他趋于平静的心湖又激起了千万涟漪。卫立忽然间就虽无如有起来,他一个辗转反侧,卫立就出现在他身后,下一秒可能是抱过来攥紧他的手腕;他恢复平躺姿势,又产生了幻嗅,感觉枕头上残留了卫立的气味,那种混杂了香皂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有的时候又很烟火气,是米粥的清香和炒黄瓜的香辣味儿。
沈听澜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卫立的模样,根本无法入睡。一个猛子坐起身,他想着要去桌边打开电脑打会儿游戏,一扭头却正好将目光对准了房内的穿衣镜,镜子里是他坐在卫立的腿上,雪白的双臂松松垮垮地抱着卫立的脖子,脖子里很潮湿,是渗出皮肤的细密汗珠。
镜子上还有一块干涸的脏迹,他惦记在心里,一瞬间全身心都记忆起了那晚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