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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拉开商妙的手,站起身对却青说:“找人给她医治,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却青俯视着曲清漆黑的瞳仁,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感情,像是深不见底的井洞,很难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目光。却青在心底思量了半晌,最终抬手让村里的大夫给商妙医治。

至于曲清,则带上了手铐镣铐,被带去了全村落里最脏最恶心的牛棚。

商妙十天之后没有熬过,去了。

她那天被刑罚后早就失去了意识,纯靠药吊着性命。

每日里只会无知觉的喃喃一句话,“清儿,快跑。”

没有人照顾她,大夫们每日给她灌碗药下去就嫌恶的离开,只有曲清小小一个人,如同商妙平时那般,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整夜一整夜的陪着她,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情绪。就连曲清自己也不知道这样陪伴的意义在哪里,可要她抽出手,她也做不到。

她不知道,她已经逐渐有了些人该有的情绪。

商妙弥留之际尚且清醒,她细细打量着曲清的脸,将那日送曲清离开时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清儿,你要活得比他们好千倍万倍,他们在灰尘里挣扎,你要活得光鲜亮丽。”

曲清没有说话,商妙便攥紧了她的手,嘶声道:“清儿,回话。你答应我!”

过了良久,曲清才默默点头,淡声说:“我答应你。”

商妙眼角流出泪,唇角却是上扬的,她连声说:“好,好孩子,一定要牢牢记住今日的话……”

话还没说完,她却已经失去了气息,握住曲清的手也缓缓滑落。

曲清说不出话来,她像个木头人一般的坐在床边,直到第二天例行来灌药的大夫前来,拿了床破草席将商妙草草一卷,就丢了出去。

没人在意曲清,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自那天之后,曲清成了风沙村最底层的人,承担着村里最脏最累的活,还要时不时承受村民们的怒火责骂。

有人输了钱要来打骂她撒气、有人丢了东西要来打骂她撒气、有人吵架吵输了要来打骂她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