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父亲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骗我!我恨你!一定是你让他去的,他又不是军人,为什么要他去!”杨月抓住父亲的衣袖。

“小月,你不要闹,这是国家和军队的需要,也是他个人的选择!但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是没有人命令他去的。”父亲承认。

“自愿去就天经地义吗?阿明要是有什么意外,你拿什么陪?抚恤金还是军功章,一条人命就值那么点东西?”杨月得到这个明确却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忍不住痛哭。

“小月,你放心,据我所知,他现在很好,立了很大的功劳。再说你许伯伯家的志强和他在一起。”父亲安慰道,冲着走出来的妻子使个眼色。

“小月,你放手吧。你爸还要去上班,这样拉拉扯扯的让人笑话!”母亲拉住杨月。杨月放开父亲抱着母亲痛哭,泪水打湿了母亲的肩头。

战争是整体,是一小群人指挥一大群人作战。那些政客、统帅和将军们总是会发表一些豪迈的宣言:拿破仑1812年说:再过三年,我就要成为全世界的主人;日本军国主义份子说大日本皇军将在6个月内灭亡中国;麦克阿瑟说“联合国军”将在1950年圣诞节前胜利回国。

但士兵是个体,相对一场战争来说,实在太渺小了,他们只能在密林中踟蹰,在战壕中啃干粮,在猫耳洞中思念家乡。没有人会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普通士兵的名字,除非这位士兵成了战斗英雄,但这往往意味着不幸。

哭累了的杨月,发疯似得收集所有的报纸,查看所有与战争有关的新闻报道。上面充斥着政治宣言、战争捷报和英勇事迹。但是她却找不到李思明的名字,她也不想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上面,因为那样往往意味着流血和牺牲。于是她每天都会回家,希望能够从父亲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但是父亲似乎知道得也不是很确切,由于工作职责的不同,战报传到他那里往往稍晚一些,每次只是说李思明立功了,说得很笼统,只能说明李思明还活得好好的。

3月5日,新华社播放我国宣布撤军回国的命令。澳大利亚《时代报》此前称:如果确实出现了(撤军)这种情况,那时中国就将会取得像一九六二年“教训印度”那样的巨大胜利。在这种情况下,越南在印度支那的凶猛形象就会像气泡一样地破灭了。它对柬埔寨(也许还有老挝)的控制就会削弱,而且河内-莫斯科条约将证明对越南在战略上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东南亚就会日益尊重中国的力量。

听到撤军的消息,杨月忧伤的心又开始欢快起来。杨月并不会去关心什么战果,她只想知道李思明什么时候能够回国。父亲一直声称一切都好,但是随着截止日期到了的时候,她还是不知道李思明的近况,但是她发现父亲的神态不再像以前那样泰然自如。

作为一名新闻专业的学生,她可以有机会看到国外的各种期刊报章,包括新闻图片和新闻短片,这些内部资料是作为她们专业学习的需要,在这个年代,这是其他系别的学生所不能拥有的。在宣布撤军完毕后3月末的某一天,她很偶然看到一张来自于东欧某国两周前报纸头条的图片,该报纸说这是中国宣布撤军那天,在越军腹地抓拍到的中国一支神秘的特种部队突袭了越军某处军营,并成攻救走了两位中国战俘,整个过程只有五分钟。

她之所以注意这张图片,是因为她对照片上一位中国军人感觉到很熟悉,只是那厚厚的油彩掩盖了那名军人本来的面目。于是她违反规定,私自将那张报纸带回家。

“爸爸,你看这是谁,左上面这个人我好像见过!”杨月指着图片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这好像跟许志强挺像的,你看是不是他?”

她的父亲极力辩解:“这个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对,不是像,根本就是他!”杨月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