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好点了。”柳依抿了抿嘴巴,又望向夏如轩。
男人蓦地伸出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凉凉的却让柳依觉得很舒服,然后很快夏如轩的手动了一下,那一层淡淡的冰凉消失之后让柳依一下子又有些难受起来,然后很快他微凉的手指在自己鼻子上亲昵地刮了一下。
“你别乱动,还烫着。”夏如轩好看的眉毛拧起来,神情凝肃,一脸认真的模样让柳依挂在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噎了回去,她撅起嘴重新看向窗外。
车子开进了隧道,光线一下子充足明亮了起来。暖色调的黄色光线落在夏如轩干净的脸上投射出来的是他那轮廓渐渐柔和的面容,忽明忽暗。他转过头望了眼似乎有些小脾气,却又极为不适的柳依,她展露出来的那些小神态都没有逃过夏如轩的目光。
这才是最真实的柳依。夏如轩知道自己终于踏进了她身边,不然她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带她来医院的吧。生病的时候人总是脆弱的想要依靠着觉得亲近的人。看着包裹的很肿,面泛红潮脸都在发烫的柳依,夏如轩低声叹了口气。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过了这条隧道就进入到主城区,很快就到目的地省人民医院。在连海区那边固然也有小诊所小医院。可是夏如轩不放心,还是到大一点的省级医院来比较放心。
只是当看见省人民医院那一栋还没有大刀阔斧的改建的高大的‘干部’楼的时候夏如轩心里却没由得一紧。
前一世爷爷就是在这里去世的,那是在零六年的时候,夏如轩记得那一天的天空都是阴沉的。
夏如轩那天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夏家的所有人难得的都一一到齐,气氛压抑的几乎让人窒息。不记得是谁说了一句话,然后有人争吵了几句。
夏云柏义正辞严的开口说了几句话,然后所有人又安静了下来。第一个发现夏如轩走进来的是夏天他一身纯黑色的正装,显得肃穆凛然。神色中却是止不住的悲哀,眼睛泛红。他是家里的长孙,小时候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和爷爷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相比之下这一辈的其他人包括夏如轩在内都要平静的多。
夏天看见夏如轩对他点了点头,“你来了,看看爷爷吧。”
然后所有人对回过头望向他,神色各异。其实最多的是一种漠然,只有夏云柏眼神里满是复杂的神色,夏如轩那个时候什么也不明白……直到很多年后他想,当时父亲应该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但那番话最终却还是没有能说出口。
那一天没有人掉眼泪。大家都说人离世的时候不能哭,因为亡者的神识还没有完全离开,对身体的敏感和痛苦的感受是异常强烈,极易产生嗔恨心,一念嗔恨心起来,必堕地狱无疑。
最后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到走廊上去争论什么了。只剩下夏天一个人守在爷爷身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守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夏如轩见到他的时候,胡渣唏嘘,眼神里全是血丝。
那便是夏如轩对于那一天的全部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