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一定是假的!自己的妻子连自己想要亲近都得费好大力气,怎么可能和其他男人在自己家里私会?更别说如此低三下四……一定是梦!一定是的!可是既然是梦,为什么自己的心里这么疼……
杨世达的心如刀割般疼痛,曾经那些被他逼债不得不把妻女供其享用的欠债者所遭受痛苦,他今晚终于体会到了。既然是梦,只要醒了就好了。他如是想着,于是又闭上了眼睛。可是外面宋氏那娇媚的叫声却在他耳边萦绕,好不容易宋氏声音停止,扣儿的叫声又想起来。这清纯丫头,为什么也叫得这么媚?
在声音的交替折磨中,杨世达终于渐渐陷入梦乡。可是刚刚进入梦乡的他,迎面就看到了披头散发的胭脂。
杨世达这次放弃了奔跑,他意识到或许跑到哪都无法逃避,或许留下来接受惩罚是自己惟一的归宿。他闭上了眼睛,放弃了奔跑,想象着宋氏那身细皮白肉在另一个男人怀中婉转成欢的样子,万念俱灰,于尘世再也找不到留恋。
恍惚间,似乎胭脂来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哄着他安抚着他,让他随自己走回家去。是啊,回家去,就一切都好了。杨世达这么想着,随着胭脂前行,走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次日天明,范进悄悄从后门溜出杨府,半个时辰后,被批准进入房中的小厮一声惊呼:二爷去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熄灭的火
距离那场扰乱江宁,引得东南侧目的江宁奴变已经过去了六天,抓捕变奴逃仆的工作,依旧在进行之中。由于事发突然,江宁城门来不及关闭,一些奴仆在变乱之后逃出城池,并未在随后的追捕中落网。
受害的士绅显然不允许这些奴仆逍遥法外,以后对于奴仆这个群体的妥协是一回事,对这些具体犯事的奴仆追捕并不会因此放松。受害的士绅开出了高额悬赏,在重金的刺激下,平时懒散的公人变得勤快起来。
衙役、军兵、锦衣卫乃至江宁城里的武师、帮会分子都化身赏金猎人,开始对这些价值昂贵的人头进行捕猎。几日里城里城外,围绕着追逐与逃亡,猎杀与反抗,已经发生了数十起打斗与杀戮。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从城池转向乡下,上元、江宁的乡间,佩刀带剑者渐渐增多。原本宁静的夜晚因这些人的出现变得喧闹,看家的狗没命地狂吠,绝望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与恐惧。
随着夜幕降临,在山林田野间,一丛丛篝火在闪烁。在黑夜里火光总是能带给人希望与安全感,但正如毒蘑菇往往有着艳丽的外观一样,这些篝火往往也是作为陷阱而存在。贸然凑过去的人,如果自身的本领不够强就可能成为猎物,即使自己不是悬赏目标也不代表安全。
平日里的矛盾过节,或是竞争中的摩擦,此时都可能变成冲突流血的导火索。即便时官身,也未必高枕无忧,江宁县的捕快这几天被打死了好几个。据说是几个受害严重的士绅偷偷标了暗花,不止要杀掉那些凶手,也要处置这些见死不救的公人,为家属出气。
在这种混乱的环境里,人们都学会了自保,尽量不接近陌生人。居住于此的普通民众也变得战战兢兢,好在这里是上元县境,江湖人或顾及白面包公的名号或是忌惮凤鸣岐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不敢在范进的地头闹事,是以百姓并未因江湖人的增加而受害。反倒是靠着出售食物等生活物资,多了些额外收入。
在村外的一间破庙里,十几个人围着火堆,等待着火堆上那只大铁壶内的水烧开。
其实这个时令人们更习惯喝凉水,解暑凉快。但是县衙门特意派了吏员到乡下做卫生宣传,据说卫生手册是县令亲手编撰而成,即使出于给县令一个面子这种理由考虑,老百姓也开始自发地按着上面的规条去做。喝开水,就是其中之一。
这十几个人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上去很像是难民。在他们手边,都放着用布条包裹的长型包袱,刀柄露在外面。这几天来的江湖人差不多都是类似打扮,所以并不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