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爹爹,事已至此,皇家能否为还霁家公道而将太子废之?”
“这……”霁相抚弄长须,遗憾摇头:“陛下忌惮太子,但太子终究陛下血脉。”
皇权稳固尚需世家之力, 反过来说,世家想要绵延百年, 也要借皇恩浩荡。互助互利的关系, 要么同进, 要么同退,为给一家交代弃一国储君,不免动荡国本有失国威。
霁尘雪敛眉俯身:“既如此, 我愿嫁入东宫。”
“不可!”
“为何不可?”
霁相悍然挥袖,实在想不到一向睿智的女儿会问这样浅而易见之事,他耐着性子回答:“世家与皇族联姻,你可想过自己的处境?太子轻薄在先,你嫁过去,岂不受苦?”
“女儿始终觉得,洵太子并非荒淫无道之人。”霁尘雪广袖长裙,端的是清冷傲然。
“霁家一日不倒,纵太子贵为储君,亦不敢辱我。他想要女儿,女儿去便是了,没必要惹得爹爹与陛下失和。”
“尘雪,你和爹爹说,你对洵太子……是不是有情?”
“曾经是。”霁尘雪背脊挺直:“曾经我恋慕太子,却不知,如今的萧洵是否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好少年。我愿一试。”
“一试?这也是能试的?!”
她再度俯身:“圣旨已至,退无可退,还望爹爹成全。”
曾有大儒委婉说过,霁家长女风骨卓绝,是个极有主意的女郎。她认定的事八匹马都难拉回。说白了,就是固执。再难听点,就是一意孤行。
她一心要嫁入东宫,气得霁相坐在座位连喝三杯茶消气。
望着那道秀丽挺拔风霜不可催折的身影,湛榆脑海想到的却是阿溯在她身下双目含泪,哽咽着喊她姐姐的画面——要多爱一个人,才能心甘情愿软了一身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