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围攻她的副手一个字也不肯吐露,还是乔心见变招时,冷冷地答了她的话:“剑卫只执行王命,不辩,不争,不诉冤。”
宁永思气到咬牙,手上招式又狠了不少,可惜她武功虽不俗,可被几人缠斗,且都还是一国好手,短时间既不会受伤,也不能讨得好。
斩北凉哼出一团冷气,杀人的他从前见多了,这种有主的听令行事,多说无益:“战便是了。”
乔心见颔首微笑,再不发一声,以斩北凉为中心,只见银|枪挑,滚,刺,提,不停穿梭于剑影之中,起初能刺破残影,渐渐地速度慢下,便连影子也捕不住。
所谓最尊严的死法,即是保留全尸,战至力竭。
半晌后,斩北凉形容枯败,郭益刺的那一刀伤处,止了血又裂,裂了又止,反复后一片白茫茫的荻芦荡,都似开遍了红花。
枪尾又拄在了地上,那个伟岸的中年男人,凝视着苍天,一步未退,连膝盖也未屈半分,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只是脖子上,多了一条淡淡的红痕。
乔心见收剑,眼中除了震惊,还有难以掩饰的哀婉——这样的男人,没人不为他的坚韧折服,这样的人,一生该不输给任何人。对于乔心见来说,自己能胜,是胜在英雄迟暮,若是规规矩矩一战,在同龄时,只怕难赢。
可那又如何呢,如他自己所言,剑卫只负责执行。
“你很强。”
斩北凉垂下头,还没有立死,而是痴痴地望着荻芦荡之外,驰马的飒飒英姿。两只眼睛里饱含的情绪,像迷途的老马,终于走到了桑梓。
他忽略了“快哉剑”的赞美,而是轻声对着风儿说:“我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了你,这是我送给你的嫁妆,往后的路要好好走,樊叔会帮你。”
耳边的声音急速流逝,他听不清,却读懂了斩红缨的唇语:“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严父会再追一句,可惜不是男儿身,可他却一反常态,没那样说,反而道:“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可又何须比较,我斩家的男儿女儿都很好。”
乔心见往枣红马来的方向扫了一眼,回头招手:“走了。”可几位副手却犹豫一瞬,指了指那奔跑的红衣少女,低声道:“乔哥,还有一个。”
“不杀了。”乔心见看都没看,冷冷道。
一想到一向严令执行的卫长,居然主动放弃动手,余下几位剑客都颇为惊奇——莫不是因为斩北凉方才那几句话?
然而,七剑卫想走,斩红缨却不肯,她愤然执枪,刺了过去,将人拦下:“杀了人就想走,没有这样的规矩,死人出不去荻芦荡,只有活着的人能走。”她这话不止说给乔心见听,同时也说给在一旁审时度势,顺势而走的宁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