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行军甚是艰难,不过游击队向来都是流动式的,骡马足够,而且日常训练就有这一项,是以还能忍受,而正往彰武赶来的张作霖部却不是这么舒坦了,虽然新民屯是他的老巢,在那里可以补充粮草,但是从苏家屯到新民屯这一段还是极为艰苦的,特别是行到半路风雪忽的变大,只把这一众清兵冻的要命。好不容易到了新民屯,晚上入营的时候,张景惠来报,“雨亭,有些兄弟受不了这个苦,趁夜里跑了。”
“麻辣个巴子的。哪个营的?谁的人?”张作霖也是冻的够呛,喝着酒正想在好好安歇一晚,明日接着赶路,却不想才开拔一天有逃兵了,真是让他火大。
“是中路调过来的那两个营,估计是在城里头舒服惯了,雪地里一冻就受不了。”张景惠边说边拿起桌子上的二锅头喝了一口,又道:“烧锅还是这二锅头够味,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天气冷,兄弟们得多带些。”
“这都是老张家做的,新民屯就有铺子,到了那大家伙都管够。”张作霖说的老张家其实就是张榕家,日俄战起,他家又是煤矿、又是烧锅,赚的钱多得不得了。不过张作霖和张榕之间虽是同僚,但并不交好,他看得出来,这张榕和自己不是一类人,也少有和人结拜。
“酒是小事。就是这剿匪到底有怎么个章程?这个雨亭你可要拿好分寸。彰武过去,复兴军听说在那,白音达赉据说也在那边。”逃兵的事情张景惠不着急,着急的是彰武就是土匪窝,虽然自己有四千多人,但是劳师远征,硬碰硬还是要吃亏的。
张景惠的担心在张作霖这边并不是一件大事,他拿起二锅头的瓶子就是猛的一口,只把里面的酒都喝光,这才打着酒嗝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回出兵又不是去打他们的,等到了地方,直接派个人过去说清楚不就行了吗。这次是蒙匪惹恼了日本人,要剿的是陶克陶胡,和其他人无干。这么冷的天,打来打去喝西北风啊?”
“可要是他们万一以为我们是围剿他们的呢?”和张作霖大大咧咧的想法不同,张景惠可是一个精细人,不过精细人也有精细人的特点,就是常常以小见大,以小是大。
“我们人多,只要意思说清楚,那他们自然会明白的。”张作霖似乎真没管复兴军和白音达赉的事情,说着说着又摸出一瓶二锅头狂饮。
“真是这样就好了。”张景惠大事上都是信张作霖的,不过他又想到另外一个事儿,“雨亭,你说安帅调了两个巡防营给我们是什么意思啊?若是这些王八羔子把我们和复兴军私通的事情说出去……”
“他敢!”二锅头瓶子‘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张作霖袖子一抹嘴上的酒迹,狠狠的道:“这两个王八羔子要是不识相,就让人做了他们,也省得麻烦。”
张作霖可是对这一次剿匪的目标清楚的很,这么快的出兵无非就是给日本人一个台阶下,也让朝廷有一个应付日本人的借口,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剿匪,更多的是做作样子罢了。只要他带着人和复兴会和白音达赉硬拼,他是绝对不干的。
他不想和别人硬干,别人也不和他硬干,等他到了彰武的时候,已经听说复兴军往西去了,他此时再无顾虑,一心的直往北面通辽而去,陶克陶胡就在二龙索口(今通辽)附近,听闻清兵大举进剿,忙的退到醴泉县(今突泉县)和白音达赉并伙,他们在德隆烧锅店和清军大战一场,凭借从复兴会买来的枪械,陶克陶胡大量杀伤的清兵后全身而退。
本来按照历史这陶克陶胡和白音达赉应该是要一直往北面的索伦山跑的,可是在确定行军方向的时候,在德力格尔的力劝下,陶克陶胡居然想往西再南下找复兴军,白音达赉见此大怒,“草原上的雄鹰不需要房子的庇护,铁木真的子孙不应该投奔汉人。”说罢便往北去了。
“父亲……”德力格尔看着白音达赉带着人往北,心中也为自己的提议感到羞愧。
“不。让他去吧。”陶克陶胡看着那一辆辆满载的马车,这些都是白音达赉打下城池的缴获,开始碰面的时候,陶克陶胡就感觉白音达赉极为不悦,认为是自己给他带来的灾祸,要不是有复兴会卖的那两百条枪,怕是在德隆烧锅的时候,就逃不出来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白音达赉,陶克陶胡目光深邃,不一会他坚定的道:“我们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