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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还不要忘了,若是兴科举,那么考中之人是蒙古人多,还是汉人为多?”赵诚干脆抛出这个问题,让耶律楚材思考了大半天。

……

耶律楚材在中兴府内停留了三天,便要起程赴燕京,他取道贺兰山,从黄河北岸经草原去燕京赴任。

贺兰山下,耶律楚材有些惆怅之感,秋意越来越重了,层林尽染,山抹微云。衰草连连到天涯。北国的秋天太过短暂,最后一批南飞雁从碧空中一晃而过,徒留几分忧愁之感。

“当年撒马儿干一边,你我一别三年,这一次分别,再见时不知又是何夕何年。”耶律楚材骑在马上感叹道。

“大人这般儿女之态让我难以明了,有诗云,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耶律大人若是赶赴燕京任职,那也是荣归故里,我想天下士子必对大人翘首以待也,大人何必如此消沉呐。”赵诚取笑道,“我想蒙古若是召开忽邻勒台大会,你我又可相见吧?”

“只可惜,大汗生前虽对我另眼相看,但对文士从来就没重视过。河北有不少的文士沦为皂隶,让我心中不安。中原治理,仍是如蒙古草原一般,千户、百户兵民一致也,掌军者又兼管民政。集大权于一身,妄杀滥捕,而府库中却无一尺布帛一石粮粟。”耶律楚材道,“这不是治国之道。长此以往,难以为继。”

“等窝阔台殿下成了大汗,耶律大人不就得偿所愿了吗?”赵诚口中劝道,心中却很不以为然。

“知难而上罢了。”耶律楚材道,“那些蒙古权贵各占土地,私蓄人口为奴,国家却无所得。归降汉军首领,如刘黑马父子史天泽父子之辈又都是地主豪强。难也!”

“耶律大人之主张,在下也极为赞成。只是在下以为,任何主张既便是浅显之道,若是侵占了权贵之人的一亩三分地,施行起来要难上加难。蒙古权贵们自不必说,草原上本来就是分封制,裂土分民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人口也是财富。大人请不要忘了。那些汉军首领都指望着你能施汉法呢,你若是连他们也得罪了。恐怕就于你不利了。”赵诚道,“在下很想知道,耶律大人与王荆公比一比,谁高谁下。”

“集军民两权于一身,独断专行,民怨载道,将对国家不利,我定当规劝将来的大汗,军民分政,各管职事。并立课税,统税权,让国库岁有所得。”耶律楚材道。他对自己的主张确信不疑,并且对未来的治国之路抱着很大地期望。

耶律楚材又问道,“我听王从之说,窝阔台殿下将你的家眷接往蒙古大斡耳朵?”

“确有此事。”赵诚将头扭向一边。

“国主也不必如此念念不忘,所谓质子,古就有之,在蒙古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昔年,耶律留哥归附成吉思汗,不都是送质子至大汗的帐前吗?那些蒙古千户、百户及汉军各阶将官不也都是如此?”耶律楚材见赵诚脸有不悦之色,耐心劝导道,“这不过是为人君者的御下之道罢了,你若是心中不满,徒增祸事。”

“大人说笑了,我哪敢有什么不满呢?”赵诚轻笑,“我听说我被封王,还是托大人地美言呢!”

“你授之无愧也。不过,你年纪轻轻就被封王,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由此可以知之,大汗待你不薄啊!”耶律楚材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