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不肯轻易放过的意思了。
今日这赔罪,不赔也得赔了。
东宫捏着阿白的后脖颈,把它拎在手里端详,轻轻抚摸它圆圆的脑袋。
“还是你识相些。”
齐国公父女三人和昭昭,同时颤了颤。
每个人都觉得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可究竟是说给谁听的,只有东宫自己心里清楚。
昭昭稍稍抬起了头,视线的最高点看到了任拎不动的阿白。
不,现在被捏住了脖颈子的小猫咪不是阿白,是她。
她才是那只落到别人手里,受别人掌控的猫。
迟钝如山儿都感觉出来这道歉哪里是为了阿白,分明是冲着她家姑娘去的。
呜呜呜呜呜……姑娘要怎么办呀……
她以为没有拆穿她家姑娘就不要紧了,可却又发难了。
赵烈央发现,齐颖章哭成这样,和洛姑娘一比,脸色竟还是有些红润的?
洛姑娘是怎么了?
齐颖章被父亲狠狠推了一下,哭得妆都花了,只能慢吞吞如蜗牛一样站起来。
比她还慢的是昭昭。
腿上仿佛粘着胶水,挂着千斤坠,站都站不起来。
这场道歉,被道歉方和道歉方,谁都不愿意,谁都是刀被架在脖子上只能上。
齐颖章看着昭昭灰败的脸色,急促的呼吸,齐颖章哭着哭着还分心了。
这商户女心中明明就得意死了,还装什么装,装得一副贤良淑德不想接受道歉的大度样子给谁看!
东宫不过是喜欢那只猫,连带她这个猫主人都跟着沾了光而已,她可别做梦东宫是为了她!
齐颖章也是能屈能伸的,她不会再因为同样的事情吃亏了,当即握住了昭昭的手,搀扶着她站起来,言语神情之恳切,仿佛并不是被逼着道歉的。
“洛妹妹,姐姐向你赔罪,姐姐太喜欢你的猫儿了,有意想跟它亲近,却不想把小猫儿吓着了。
妹妹,你看在我们同住一府的情分上,原谅姐姐一次吧,可好?”
昭昭说好。
昭昭压根都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
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会说好。
齐颖章就知道洛昭昭会在东宫面前装大度,随即笑着说多谢妹妹。
只可惜她脸上还挂着眼泪,看起来没有多少说服力。
齐颖章正想放下昭昭的手,东宫的桌子上却突然传来了指尖轻扣的声音。
齐颖章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可她却感觉到,被她握在手中的洛昭昭的两只手,因为这轻扣声,指尖颤抖地缩了缩,仿佛被吓到了一样,没有力气地蜷缩在她手里。
齐颖章暗道,没见过世面的胆小鬼。
赵烈央面露淡淡的吃惊,心想,东宫今日有些难缠啊。
楚辞抱着剑,一眼看透赵烈央的想法。
难缠的又岂止是今日。
只怕今日才是个开头而已。
齐颖章一脸委屈地望着东宫,“太子殿下?”
歉也道了,脸面也被踩了,殿下他还要怎么样嘛。
东宫的左手缓缓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轻言缓语,却让人倍感压力。
“一句道歉,就足够了吗?”
齐颖章努力压抑心头的委屈,却不料,她还没哭呢,明明是被太子维护的洛昭昭,眼泪却掉落在她们的手上。
洛昭昭哭得很好看,没有狰狞的脸庞,没有吸鼻子,甚至没有呜咽,安安静静的,就是两滴眼泪滴出了眼眶。
看起来像是怕的,哭都不敢哭出声的样子。
这似乎是一句问句,可却不是在和齐颖章说话。
外人听不懂,山儿和楚辞却很清楚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昭昭更清楚。
东宫拨弄着阿白,似真亦假地说了一句,“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言轻,身偿啊。”
剩下的人都没听明白,还在想着这是那几个字的成语。
声偿?声长?这是哪几个字啊?
却见被东宫竭力维护的洛姑娘,突然跪了下来,膝盖听着都疼。
东宫望着她,轻轻哼笑了一声,于空中虚虚一扶,“孤的玩笑话,洛姑娘切莫当真。”
赵烈央看明白了东宫的手势,赶紧想去将昭昭扶起来。
可昭昭根本不敢起来。
他说了,要跟她算账呢。
她怎么敢起来呢。
几句话都把其他人都听糊涂了。
不应该是齐姑娘不要当真吗?做错事在道歉的不是齐颖章吗?
如果洛姑娘是那个需要道歉的人,那被道歉的人成了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