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航一觉得,这根本不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更像是……更像是给一个在弥留之际的人,做最后的临终关怀。
他支支吾吾,又犹犹豫豫,握着徐开慈的手轻声劝着:“你不事才发过烧么?今天又是痉挛,又是幻痛的,要不咱们改天去好不好?今晚先休息,你睡会我做饭给你吃,吃完了我陪你一块儿睡。”
徐开慈摇摇头,虽然看着脸色已经缓过来很多了,但还是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没有太多血色。
他神情平和,看起来好像下午的崩溃和伤心都不是他。唯独沙哑的嗓音证明他确实痛哭过,“可我想去,很想,非常想,就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在家里或者这座城市呆着。”
程航一觉得头疼,伸手揉了揉徐开慈的长发,还想开口劝他打消念头,却听到徐开慈接着说:“程程,我好像还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情,那这次算我求你可以吗?”
程航一一下子禁了声,徐开慈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求过他什么事情。就连瘫痪以后想要留下他,又或者每次程航一态度决绝地想要离开去什么地方,徐开慈都不是求他的,而是要么威胁,要么争吵。
程航一突然拒绝不了,开不了口。
他这个人很多时候更吃软不吃硬,更何况这是徐开慈第一次开口求人。
他鼻翼翕动,哽着嗓子说:“至少,先吃点东西再去好不好?”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程航一掀开被子帮徐开慈重新换了一条尿不湿。也不知道吊水是吊了多少,这会在睡梦中也尿了不少,就连这会把尿不湿上的魔术贴撕开,那里也在吐露着水珠。
程航一伸长手臂扯了几张抽纸垫在徐开慈的小腹上,慢慢地替他揉着,帮他排干净余尿。又回到卫生间打了盆热水抬出来替徐开慈干干净净擦了一遍,最后抬着他干瘪的臀部帮他换上新的尿不湿,又套上一条足够保暖的裤子。
换好衣服,程航一才把徐开慈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徐开慈已经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刚刚连唇色都是白的,一看就是低血压,果不其然现在靠在程航一的怀里哼哼唧唧好久才缓过来。
程航一把他推到客厅,先从零食柜里翻了一块巧克力塞到他嘴里,后看着他慢慢好了一点才敢放手去做饭。
这会已经很晚了,要是再做什么很复杂的菜肴,今晚就真的可以不用出门了。徐开慈说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吃了也会全都吐掉,他就想去温泉小镇。话语里又变成了很强硬的态度,好像今晚去不成就绝对不会罢休一样。
程航一想了想,果断热了牛奶,用热牛奶泡了一碗麦片端了出来。
他有点委屈,徐开慈这样他是真的架不住,还从来不知道徐开慈能这么倔。但再想想徐开慈今天的遭遇,又觉得好心疼,想想就觉得好像是可以包容的。
“那至少先把这个吃了再走好不好?”他软声软语地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