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一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信任有多大,失望和愤怒就有多大,你们可曾想过,若皇上得知你们背地里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你说皇上会善罢甘休吗?天子的怒火,谁也承受不住。”
“所以你是来劝说我爹向皇上坦然相告,然后老老实实跪求皇上认下朱闵青这个儿子?”秦桑失笑,“我挺感激你没泄露他的身份,但无论是我爹,还是我哥都不会听的——若皇上痛痛快快给闵皇后平反,也许还有可能。”
“事已至此,就算坦白也晚了。其实说这么多,不过是为最后一句罢了。”朱怀瑾长长叹出口气,幽远望着暗沉的天际,“让朱总管安排你去辽东。”
秦桑大吃一惊,死活也想不到他竟是存了这个念头,不由反问道:“为什么?”
朱怀瑾看过来,眼神很柔和,口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几十年鞑靼都没有大动作,现在又是水草肥美的夏季,鞑靼从没有在这个时间进犯边境,这场战事来得太蹊跷……”
他压低声音道:“战事一起,我就派人去辽东查了。卫家大少爷突袭鞑靼部落,斩其首领,激怒鞑靼众部,才引发这场战争。”
秦桑目光一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查。”朱怀瑾无奈笑道:“不管战事起因如何,现在已经开战,朝廷当然不会动主帅,但是打完仗就不一定了。败,主帅和督军都要问罪;胜,这件事就会被翻出来,一样会被问罪。”
“所以你让我去辽东避祸?”秦桑盯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千头万绪一股脑涌上来,心里好像塞了团扯不清理不顺的乱麻。
“各地银子泼水似地往辽东填,四百万两都不止了,还增派兵力。我能猜到朱总管的意图,肯定是想培养一支属于朱闵青的军队,如果势头不好,就让朱闵青举兵造反……你留在京城很危险,还是去辽东更好。”
秦桑默然不语,良久,忽莞尔一笑,“差点被你唬住,若你真有确凿证据,早就跑到御前告状去了,还有功夫和我絮絮叨叨说这一大通?”
朱怀瑾叹道:“我是想争一争那个位子不假,可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皇上身子每况愈下,如今朱总管把控内廷,连内阁请见皇上都要经过他的准许……我不能再多说,你还是早日离京的好。”
说罢,他深深看了秦桑一眼,起身离去。
秦桑下意识想叫人给爹爹递消息,但又怕是朱怀瑾下的套子,她如果贸然行动,也许会坏了爹爹的计划。
然而朱怀瑾言之凿凿,不像骗人的模样。
她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