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闵青的眼神更奇怪,很复杂,也带着不耐。
良久,宗长令脸色由红转白,继而半点血色全无。
他颓然向后一靠,喃喃道:“我、我说,只求朱总管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不要连累我的妻儿。”
朱缇眉头暗挑,“真是麻烦,早干什么去了!”
宗长令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的确拿了藩库十万两银子……”
“爹!”宗倩娘倒吸口气,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但是这银子,一两也没落入我的口袋。朱总管或许知道,朝廷已拖延辽东卫所半年的饷银没发了!打仗要钱、犒赏军士要钱、修筑工事也要钱,桩桩件件,我数次上书催饷银,可如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朱缇笑了笑,“所以呢?”
“我生恐发生兵乱,所以挪用藩库银子给卫所发饷银。”宗长令坦然道,“也不止卫所拿了钱,还有各级大大小小的官儿,总得给点好处,方能堵住他们的嘴。”
朱缇揉着下巴,迟疑道:“你给你女儿定的亲事,是镇守辽东的卫总兵卫家?他也知道此事?”
“正是,不过他家境殷实,没有拿一两银子,都是给下头人分了。”
“明细账目有没有?”
“唔……我都烧了。”
朱缇便笑道:“咱家猜到了,定是你们商量好,由你一人顶罪,旁人替你照看妻儿,对不对?”
宗长令无奈说:“反正是我想出的法子,藩库也只有巡抚的大印才能打开,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案子更麻烦了,由一个人牵扯出一群人,更不要提拖欠军饷……辽东拖欠,别处肯定也拖欠,皇上此刻最怕的就是往外掏银子。”
朱缇沉吟片刻,越想越觉此事棘手,遂道:“委屈宗大人先在诏狱住几天,你原原本本写一份口供,法不责众,且你原意是为了防止兵变,或许皇上法外开恩也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