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壁愕然了一瞬,随及想到黄芩说的‘这个水潭和刚才的那条小溪是相通的’,又想到方才他想取溪里的水喝时,黄芩突然如同发了臆症一样的举动,心下便一片了然了--小捕快一定是因为喝了被瘟疫污染的溪水,染上瘟病死的。这件事给黄芩的影响太深,刺激也太大,所以当他瞧见自己也要从那条小溪里取水时,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好像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瞧着小捕快从溪里取水的时候。
村妇还在继续说着:“那时候,没几天功夫,村里就死一堆人。”眼眉一垂,她顿了顿,又道:“连替别人家治病的郎中的娘子也瘟死了。”
说到这里,她瞧了眼黄芩,道:“这个小伙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背着他的同伴来我们村里的。”
韩若壁追问道:“他们到村里做什么?”
村妇道:“找人治病呗。那时候,他的那个同伴已经染上了急瘟,估计是误喝了坡背面溪里的水染上的,上吐下泻得很厉害,就想找村里的郎中医治。可找郎中有什么用?我爹连我娘的命都保不住,哪可能医得好别人?”
韩若壁讶道:“你爹?”
村妇道:“我爹就是这村里的郎中,前年已经死了。在那场急瘟里,他什么人也没能
治好。要我说,那种急瘟啊,分明是老天爷见不得村里人丁兴旺,故意降下来瘟死一拨人的,没的医。”
韩若壁道:“后来呢,他背来的那人也瘟死了?”
村妇一摊手,道:“不然还能怎样?”
朝黄芩那边努了努嘴,‘喏’了一声,她又道:“别人遇上发瘟的村子巴不得快点儿离开,发现瘟死的尸体一定会躲得远远,可他倒好,下雨天也不在乎,抱着还有一口气的同伴在老梧桐下足足坐了三天三夜。村里人想过去抢下尸体烧掉,他硬是不让,力气又特别大,弄得没人敢靠近。最后,可能是他自己想通了,才挖了个坑把同伴就地埋了,离开了我们这儿。”
听了她的描述,韩若壁只觉得腔子里的那颗心一阵阵钝痛。
他的心是为了黄芩而痛。
村妇望了眼黄芩,道:“像他这么倔得不要命的人,我这辈子只见过一个,所以就记到了现在。”
转而,她又问韩若壁道:“那个同伴是他的什么人?亲兄弟?过命交?”
韩若壁沉吟片刻,道:“都算是吧,总之,是他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