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入鞘,面对已倒地翻眼,人世不知的冯承钦,黄芩恨声道:“即便是押解回京,也叫你付出些代价。”
韩若壁不痛不痒道:“何不干脆杀了?”
黄芩道:“我已答应了江紫台,带活的回去。”说着,他俯身,点了冯承钦右臂上的几处大穴止血,而后又扯下一片衣布,替他草草包扎了伤处,把人抗到一边,撂下了。
瞥了眼死鱼一样躺着的冯承钦,韩若壁抱怨道:“这半死不活的,路上带着也是累赘。”转脸,他面向黄芩又道:“你怎会听那姓江的小子的话?”
黄芩道:“他说只要把人活着提回京城,就能顺藤摸瓜,将倒卖军器的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韩若壁颇为不高兴,道:“他说的,你就信?”
黄芩犹豫了一下,道:“至少姓冯的若肯招供,那些幕后之人就一一显形了,至于能不能一网打尽,原也不是我管得了的。而且,当时我正为打造标枪一事有求于他,便作为条件应允下了。”
韩若壁‘哈’了声,满是不屑道:“此距京城万里之遥,途中有无变故还难说得很,即便顺利到达,你以为姓冯的就能如实招供了?”
黄芩蹙眉凝思,道:“因何不能?官法如炉,就他这样的,扔进大牢,几顿打一挨,还不屁颠颠全招了?”
韩若壁低头想了一阵,抬头肯定道:“这样吧,我和你打个赌。你信不信?一到京城,姓冯的便会想方设法把所有罪责推得一干二净,至于那幕后之人......哼,就是上得大刑,他也定会死咬着,断不能招出的。”
黄芩道:“何以见得?”
韩若壁道:“此种借机寻事的官场斗争实在太多,一旦被利用的棋子牵扯出了被斗的一方,无论被斗的一方会否被斗倒,棋子总是无一例外死得很惨。冯承钦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
黄芩道:“你又没做成官,如何知晓官场上这些事?”
韩若壁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我是没做成官,可我爹在官场里混沌了大半辈子,纵然后来被罢了官职再不复用,但之前也经历颇多。”打了个哈哈,他面露轻蔑之色,道:“打小起,他就不厌其烦地给我讲官场上的那些破事,虽然我极不爱听。”
扫了眼晕死过去的冯承钦,黄芩摇头道:“别的不好说,就凭姓冯的这身肉,要说能挨住衙门里的刑具,简直是笑话。”
韩若壁笑道:“你别以为他生养得不错,就挨不得刑。象他这种人虽然生性贪鄙,但识实务,精算计,不是一般角色。我想,真到倾家荡产掉脑袋的时候,他绝不会有丁点儿含糊的。况且,当真挨不住时,他大可以信口开河,一通乱咬,真真假假,谁能弄得清楚。”
黄芩疑道:“现下有那些箭簇为证,冯承钦的大罪已定,招与不招都是诛九族的命,又何苦同自己过不去,让皮肉吃苦,死咬着不把幕后之人招供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