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铉道:“遇上象韩兄弟这样的豪杰,总能让我们这些江湖人生出结交之心,又有谁敢瞧不上你?”
韩若壁道:“你莫忘了,他可不算江湖人。”
雷铉恍然道:“不错,我怎的忘了?”
黄芩行事作风与一般公人迥然不同,才会令他时常忘记了黄捕头的公人身份。
韩若壁提醒道:“尸体最好不要被他发现。否则,八条人命的大案,官府抓不到凶嫌,难免为了交差诬赖在分金寨头上。”
雷铉赞同道:“分金寨虽不怕官府,却也不喜欢替别人顶屎盆子。”转念,他皱眉道:“其实,刚才我大可以把这些无名尸和船一起沉进湖里,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也就不怕黄捕头追上来查问了。只是,瞧见韩兄弟适才的模样,想必与他们有些渊源,不希望这些可怜人再被弃尸湖中,所以我没那么做。”
韩若壁向他拱手深施一礼,道:“多谢雷寨主体谅。害你们白忙一场,稍后,韩某定会酬谢分金寨众弟兄!”
雷铉哈哈笑道:“你能有这份心,就是瞧得上咱们。本来,有些事我很想问个明白,但韩兄弟既不方便说,我就不再多嘴问了。”
韩若壁飞身离开了这艘艇,转掠上船队里最末一艘,在艇尾立定。他长衫飘拂,望着雾气缭绕的水面上那只越来越近的快船,神情凝重,如有所待。
正如韩若壁所料,那只快船上的人就是黄芩。
黄芩的客船是拂晓时分才抵达高邮的。从码头上一下船,他就直奔府衙,找来得力的捕快问寻了近日发生的大事。而后,他得到消息,说西夹滩到黄林荡的水道上莫名有很多船只聚集。
那条水道他再熟悉不过:林有贵曾在那条水道上点灯;杨福就死在那条水道上;韩若壁曾在那条水道上流连说要打捞张士诚的宝藏......那里必定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他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现在发现有所异动,他立即找了条快船,下了樊良湖,直逼那条水道而去。
到了水道上,只见原本聚在一起操作着什么的船只,渐渐四散开来,而后快速离去。黄芩知道必定有事,更不遗余力地催动快船,加紧赶上。
愈来愈近了,骇然,黄芩瞧见韩若壁竟驻立在前面那艘快艇的艇尾。心道:他也在?果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韩若壁也瞧见了黄芩,心中怨愤道:你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选这个时候?
自从瞧见那些尸体,他的心情就糟到了极点,胸臆间强压着的一口闷气不得舒缓,此刻又见黄芩上来寻事,自是暗生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