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风临召集所有弟子、家仆去校场集合。他与年风龄低声交谈了什么,随后难得一致地抛下一句:“年家出了内鬼。”
年却清也在,听了这句以后弟子们一片哗然,但他们坦坦荡荡,全无一人做贼心虚。他们本就坦坦荡荡。年却清眯了眯眼,颇有闲心地想道:“真生分啊——‘年家出了内鬼’,姜冬沉说到姜家的时候都是说‘我家’的。”
随后是年风龄带着几位心腹去各个弟子家仆房间中搜查。年风龄招手叫年却清跟上,年却清便应声随他一同去。走了不过两步,年风临突然叫道:“却清。”
年却清停步,片刻,回过头去看他的家主。
年风临目光十分锐利,他叫年风龄先去查,随后唤过年却清道:“却清,你过来。”
年却清不慌不忙,依旧云淡风轻,走到年风临身前,颔首道:“伯父。”
年风临看了他一眼,一针见血道:“尉迟宿果真死了?”
年却清不急反笑,只是笑得有些凄苦:“不然呢。”
凄苦得恰到好处,眼也随着一红,像是在强颜欢笑着故作不在乎。
年风临看见这样的反应或许心软了一下,声音稍稍平和了些,但话语仍是逼人:“你回来那天,你父亲还叫我去尉迟家要人,第二天早上你便来我房里告诉我他死了,你如何知晓。”
“我的剑和他的剑是联立过的,那天晚上,我感应不到他了。”
年风临不语,似是在怀疑,年却清却是早已意料地一偏首,无奈而惋惜道:“他也是被人打晕带走的,自从我醒,就一直感应到他的灵力若有若无,似是在藕断丝连的挣扎。那天晚上,彻底……断了。”
年却清的神情是强忍的悲恸,望上去尽是不动声色的难过。年风临看了他良久,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吐出一句:“节哀。”
年却清故作不在意,故作能真的忘记他,年却清却心知,这大约真的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刻骨铭心,不敢忘怀。
年风临叹了口气,挥手叫年却清去跟上年风龄吧。年却清便从善如流地点头,转身离开了。
年风临望着少年清瘦的背影,目光中那一点柔软渐渐褪去。等他转过走廊不见,年风临沉声向旁边的侍从道:“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