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无奈地笑道:“我说尉大人,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这里肯定都被围起来了,我们若不走,结局只能是等死,只有两个人分头走,才能保证一个人走出去,到时候再想办法救另一个人也不迟。”
尉玄脸色微变,终于轻轻攥了攥拳头,道:“好,小殿下一切小心。”
谢渊又道:“两条密道一条在东,一条在西,你往东走,会看见一个由竹子组成的八卦阵,阵眼便是密道入口。”
说完密道入口之后,谢渊也不等尉玄的答复,转眼便已经往西蹿出去了几丈远。
其实他知道,这里,所谓西,即为死门,正是煜王府中人知晓的那条路。
但这并非是他有多么心善,自己放弃了活下来的机会,只是他在煜王府,还有未完成的事情,既然都冒死进来一趟了,自然要拿走些本来便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穿过一片茂密碧绿的竹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冬日里也在诡异盛放的鸢萝花海,谢渊围着花海转了两周,又在心里按阵法的规律推算了两遍,终于找到了奥秘所在。他走向了花海西北方向的一角,蹲下身来,轻轻扣了扣脚下的土地。
果然,声音和厚实的泥土有些不同,看来这便是密道之所在。接着,他又伸手在花丛中摸索了一阵,然后微微用力,掀开了地面的石板,纵身跳了下去。
从内壁两侧的灰尘来看,这里的确是一间很久都不曾动用的密室,然而密室内的温度又似乎非常高,谢渊走了没几步路,便感觉额头上已经有些汗流了下来。
他有些了然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外面的鸢萝花能在这个时候盛开……不过这么高的温度,难道真的像小九说的那样,这里原来是用来炼制什么东西的?”
他捻起地上的一点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这土里有矿渣的味道,而在本朝,除非皇帝或相关官员亲允,否则私炼任何一种矿石都是死罪,他可没听说过煜王曾向谁请命过炼矿。
看来,为了中饱私囊以满足自己的骄奢淫逸,煜王已经在铤而走险了。他摇了摇头,这样的皇族子弟,不要也罢。
这条密道似乎并不算很长,谢渊走了不一会,便于隐隐绰绰间看到了前方出口的亮光,他握了握一直藏在袖中的袖箭和匕首,摆出一个劫后余生十分欣喜的神情,然后才走出了密道。
“唰”,两柄□□嗖地横在了谢渊的面前。
一个长得十分壮硕的,满身肌肉,头上像是戴着一顶北蛮人特有的帽子的男人转过了头来,看向谢渊,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他先是用北蛮语对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谢渊只听得懂大概意思是:“准备好东西,我要审问。”
接着又仰天长笑两声,看着谢渊,说道:“看来,这就是今夜让煜王殿下大发雷霆的那个刺客了。想不到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蠢货,还以为走了密道便能逃出生天,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谢渊扬了扬眉,浑不在意的张开手臂,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然后道:“是我输了,阁下请吧。”
壮硕男人听罢哈哈大笑,然后道:“很好,你这小子倒是和那些中原人不一样,很是识相。来人,带着他,跟我去玉楼。”
☆、长平
夜幕下的煜王府,因一场大火而出奇的光耀,若是人远远地看上一遭,怕是会感叹一声唯有这汇聚了天下富贵的皇家,才能长燃一夜的灯火来与星月争辉。
当然,煜王府中的家丁可不会这么想,现在他们的耳边充斥着烈火的噼里啪啦声以及嘈杂的人声,而那些被烧死的同行的惨状也让他们望而却步,一门心思想着找个机会赶紧逃离这吃人的地方。
然而其实那都是幻想,毕竟煜王殿下那双双像是要把人盯个对穿的眼睛仿佛无处不在,他们稍有懈怠,一顿鞭子便招呼了上来。
恰在此时,一阵悠远绵长的萧音响起,似汩汩流水淌过心间,给人以清凉和喘息的惬意。家丁们不由得偷眼抬头望去。
王府门外,一个身骑白马的青年男子正向他们缓缓靠近。那男子身着一袭简单却雅致的水色云纹衫,两腕处点缀两颗飞扬的梅花暗扣,浮动间似随空气生出了一脉幽香。一头墨黑色长发在脑后松松一绑,皮肤莹白,眉眼深邃,美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马蹄嘀嗒,步履从容,那男子迎着月光,不急不缓,一步一步地走进府中,最终在举鞭呵斥的煜王面前停了下来,十分敷衍地抱了个拳,居高临下地道:“王爷,好久不见。”
煜王冷笑一声,道:“小王宁可和侯爷再也不见。”
众人登时目瞪口呆,候者见王不下马,这可真是好大的威风,整个魏朝能做出来的人怕也是只有那一位了。
看着煜王那仿佛吃了苍蝇一般的眼神,还有众人投过来的各色目光,萧恒仍然神态自若,笑眼盈盈地道:“不瞒王爷说,我也不想过来,今天不小心在这儿丢了个朋友,这不就过来找找了,不知道殿下还有诸位,看没看到我那缺心眼的手下尉玄啊?”
煜王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道:“尉大人可是千金贵体,平常请都请不来的,敝处哪里能见得,难不成侯爷是要给我扣什么杀人放火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