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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看,偏偏身体很诚实,一双眼直直盯着故倾,看故倾给少年披上衣服,看他教少年读书认字,那少年握着笔一笔一划练的认真,故倾就在一旁处理公文,偶尔开口指点一下少年,两人之间的氛围和谐的不得了。

等月上柳梢头,故倾终于处理完公文,少年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故倾弯下腰给他披衣服,少年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要故倾背。

故倾便真的背他回去了。

江酒可以骂那少年不懂礼义廉耻,但是故倾默许,故倾承认,故倾对那少年好,江酒便没办法再发泄怒火了。

因为江酒能感觉到故倾在乎那少年,推己及人,如果有人凶自己在乎的人,江酒觉得自己的心情一定不美丽。

故倾和那少年离开了湖泊周围,江酒沉默着跟上去,周围画面转换,变成了一间房,江酒认得,那是故倾在长留峰上的居所。

少年面色绯红呼吸粗重,衣服不知道扔到哪里,两条胳膊游蛇一样伸向故倾,故倾眉头紧锁似乎有些苦恼,不等少年碰到他便手诀一掐,少年周围寒气弥漫,温度迅速下降,不多时便陷入了冬眠。

画面又一转,那少年坐在地上嚎闹不止,似乎在大声指责故倾,江酒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但江酒莫名确定,少年是在指责故倾不肯抱他是个坏蛋,而且光哭不掉泪,一看就知道是和谁家熊孩子学的招数。

江酒心里很生气,心想你一条蛇的情热期怎么能强求一个人帮你解决呢,交合这种事对于人类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故倾这种人,意义更是不凡。但是少年不管,他似乎不通人情世故,觉得自己难受了,故倾能帮不肯帮,故倾不对他好了。

画面再转,少年似乎单方面和故倾宣告冷战——他仍然每天给故倾采野花摘野果,偶尔还有几只老鼠,凡是他认为的好东西都献宝一样的堆到故倾桌上,却又在故倾来到之前慌慌张张的跑开,偶尔跑的慢了,故倾刚好来到,他被堵个正着,便鼓着腮帮子张牙舞爪,就像蛇直起身子吓唬人一样,故倾似乎无奈又好笑,只得侧身给少年让出逃跑通道。

接下来的场景变换就有些快了,少年扒在窗口盯着故倾发呆;少年想偷偷跟着故倾外出却被甩掉;少年皱着眉头思考什么是“宜室宜家”;少年蹲在一个小孩儿面前伸手抹去他的泪放到嘴巴里尝,似乎在想为什么自己没能掉过金豆豆;少年懵懂的看着山下人家嫁娶,自己也去买了个红盖头,红着脸溜进故倾房间里扮新娘;少年蹲在长留峰的山阶上等故倾回来。

但是故倾那一去,好久都没回来。

少年把红盖头叠好放在怀里,包了好多野果下山,他想去找故倾。

他有点明白人类的“思念”是什么滋味了。

江酒不想跟,但是他也想去找到故倾,法阵还没破,他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而且,即使那个故倾与他隔了不知多少岁月,他仍然能感受到故倾身上特有的让人安心的淡然。

所以江酒和少年一起离开了槐江,踏入了对他们来说都十分陌生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