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玥激动的说著，伸出的指头饱含指控的向著里嬷嬷。

用手中的玉扇挑开贴在鼻尖的指头，李嬷嬷冷笑了声，抿著朱唇绕过身後帘子，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白纸。

「你给我擦乾眼睛瞧清楚，这上头哪些字儿有提到小厮两字?当小厮?你做梦去比较快!」

颜玥弯身捡起掉落地上的白纸，他从小跟著只会种田的哥哥，哪会识得几个字儿?只知上头几条黑线牵来勾去的，他唯一认得的便是自己的名字，那还是哥哥特地花钱请算命先帮自己取、教自己写的名字，不过日後因为碍於墨太贵，他只写过几次，这次落在上头的字样弯弯曲曲怪生疏的，乍看之下就像只毛毛虫。

颜玥一张小脸惨白的几乎透明，「你说谎!你骗我!」

「呸!白纸黑字全在这里，我用得著骗你?反正这事儿跟我也没关系了，上面已经写明现在你跟怡红院没半点关系，当上王府的人就乖一些，不想想我这儿还免费供著你兄长吃穿，也没看你付什麽银两!我这是招谁惹谁?好心没好报，这年头真是好人坏人都难做!」

「你说谎!你明明说这纸上写的是工作契约，你跟我说那样的!」颜玥气的不住挥舞小小的拳头，面对他的怒意，李嬷嬷只是加深了嘴角的冷笑，「你可给我搞清楚，我这是妓院不是什麽善堂，我发什麽疯去收你这一个小厮?唉!你烦不烦呀?真是...」

李嬷嬷烦不胜烦的念了句，一双掌满鱼尾纹的杏眼儿飘向从进门便没说上半句的莫言，「莫言大爷儿你也行行好，别带这小官三天两头往我这跑，让我每晚担心这人出了什麽问题，我可未老先衰呀!我李嬷嬷这贱命只求能在这糊口饭求个温饱，您就行行好，我等会儿准备准备还要做生意呀!」

24

事实摆在眼前，莫言不发一语的抽走颜玥手中的纸张，深邃的黑瞳在上头扫过一次，便将那张纸塞进袖袍。

「该回府了。」

他抱起颜玥，怀中的小小身躯微微的颤抖，一双眼饱含著不敢置信的瞪著李嬷嬷。

「为什麽你要骗我?」

他颤抖著唇瓣，昨晚好不容易流乾的泪水夺眶而出。

大大的眼珠盈满著难过、愤怒，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麽要骗我?我才没有...才没有签什麽卖身...」

颜玥喃喃念著，他才不是小官...他才没有卖身...

莫言皱起眉，神情凝重的抱著怀中的小家伙出了怡红院，门外的阿将跳下马车，替两人开了车厢。

「回府。」

简短的交代这两个字，莫言上了车厢，看著怀中一脸怆然的小家伙，心头又是没由来的一紧...。

「我相信你不是小官。」

莫言怜惜的伸手摸摸颜玥柔顺的头顶，顿了几下才接著道，「不过你终究还是签了契约，你现在是王府的人，不过只要你乖乖的，以後有的是机会来怡红院看你哥哥。」

对於莫言好心安慰，颜玥默不作声的低著头，泪水静淌在他脸上，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莫言忍不住指间轻轻的滑过小家伙粉嫩的脸颊，心头蓦然升起一阵奇妙的情绪，就如春天的小芽儿，悄悄的在莫言心头探出头来。

怔忪了几秒，莫言忽然会意的扯开一抹微笑...

他果真对面前的小家伙动心了，早该想到，在他第一次见到这时而坚强时而脆弱的犹如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的小家伙，在他一脸凝重的交代楚毅别做的过火的时候，或许就在那个时候，他便喜欢上这小家伙。

思及，莫言下意识，加紧了双手的力道，将小家伙搂得更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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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熟悉的王爷府，已经是中午时分的事儿了，莫言搂颜玥下马车，手在门外的卫兵见状，连忙转身入府通报。

「莫言...」

一路上不发一语的小家伙忽然抬起头，小小的手掌扯住他的衣襟，「让我去你那儿好不好?」

不管他还能不能接受李嬷嬷将他卖掉的事实，他都不想见到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