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绪没有再老去看手机,他总觉得生活还有继续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卓文朗也就会逐渐忘了有他这么个人。
介于薛晓霞迟迟不肯松口,冉绪交换的事宜推迟了一阵,他如实将这些跟辅导员交代,寻求解决方法。
辅导员沉默了一会,随后跟他说,学校会出面帮他。
冉绪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辅导员这话听起来就是一套说辞,学校又能怎么帮他?
可事情确实出乎意料解决了,薛晓霞很快主动打来电话,态度一改之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语气几乎要开心得扬飞起来。
她说,之前是妈妈不理解,现在你们老师跟我一说,我就明白了,放心去吧去吧,只是记得逢年过节要回家。
冉绪不免觉得狐疑,心想着学校究竟是怎么做通薛晓霞的心理工作的,这转眼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实在神奇。
然而不管冉绪怎么想,出国的事情还是很快被敲定,当他在飞机上俯瞰这座城市时,那些高楼大厦,都让他想起很多故事,还有一个人……
都过去了,冉绪长长舒了一口气。
“真就放他走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lee坐在卓文朗对面,毫不客气打量着桌面上的飞机时刻表,他用指关节敲击桌面,颇有点幸灾乐祸,“早跟你说,你会后悔,当初还不信。”
回答他的是一声很轻的叹息。
“我们不能继续了。”他低声自语,“过去太多的东西都是错的,修正已经来不及,我只是想,能不能再和他重新开始。”
第六十九章
这个夏季对于卓文朗来说,显然不那么好过,lee每天就像个幽灵一样跟着他,甚至就都和公司前台的小姑娘混熟了,卓文朗不能解释他是医生,只能装模作样给他了一个特助的头衔。
lee说,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下去。
“原先你拒绝治疗,还可以理解为是没有影响到工作生活,那么现在呢?你觉得自己跑出去无人区,你觉得这正常吗?”lee叹息,摇头晃脑仿佛神棍,又像是历经沧桑的诗人,故作高深。
“老板,听我一句劝,你这恋爱不仅能解决你的个人问题,还能让公司运营风险大大降低……至少,老总不会无缘无故闹失踪不是?”
卓文朗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当冉绪已经身处芝利兰大学,开始用语言补习和专业课知识填满大脑,卓文朗正身处地球另一端,握着笔思考究竟从何写起——lee让他以回忆录的形式重新反思他与冉绪之间发生的事情,原因是卓文朗在面对谈话时如此沉默,治疗只能另辟蹊径。
于是卓文朗开始思考他们的相识,思考他们为何相爱,思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冉绪变得和他生命中过往的其他人不同,他开始变得特别,变得令他欣喜又不舍……
或许是在冉绪将自己全身心交付给他的时刻,又或许是在冉绪第一次主动亲吻他的时刻,也或许,是在他第一次发现,这野百合一般的男孩弱不禁风的外表下,那个坚韧和充盈着才华的灵魂之时。
时间线越推越往前,最后停留在卓文朗看到他的第一眼。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漫长的一生里要认识那么多人,可总有那么一个人,你会清晰回想起和他初次见面的场景,哪怕那个时候并不清楚你们之间将要发生些什么,可就像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只要一眼,就终身能够回想。
卓文朗记得他那双兔子似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光,记得他湿漉漉的头发,和冰凉的手。
想来想去,心中描画过那么多浪漫至极的剧本,最后推演出的也不过是一个简单至极的结果——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