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自觉地挤进裴然的被窝。
裴然听话地放下书,关了灯,被陆以逞抱着睡。
虽然陆以逞说他没醉,但他显然还是喝多了。没多久,就陷入了沉沉睡眠。
早上,陆以逞是被裴然上班的闹钟闹醒的。
裴然醒了,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他在陆以逞的怀中小小地吸了口气,艰难地动了动。
陆以逞闭着眼睛说:“再睡两分钟。”
裴然不动了。
陆以逞此时比来清町市的第一晚要清醒很多,他再一次感到了满足——裴然就这样在他怀里。
十年前,陆以逞初见裴然时,就觉得他和别的男生不一样。裴然很帅,但陆以逞见过更帅的。裴然的不同在于,他很干净,很温柔,脾气很好,成绩也很好。
裴然的母亲裴落英,是父母为他雇的保姆,照顾他在清町市上学这段时间的生活起居。
彼时裴然高一,陆以逞初二,卫子晔初三。
裴然和陆以逞的关系经历了几次改变,一开始他叫裴然“哥哥”。他们在一个中学,虽然初高中部隔了一条马路,但裴然妈妈既然在陆家工作,那裴然自然在学校也尽量照顾点陆以逞。
两人来往频繁,陆以逞哥哥哥哥地叫,同学就误会了。后来陆以逞实在不耐烦解释裴然不是他亲哥,所以他们不是一个姓,便改口叫“裴然哥”。
这样过了大半年,陆以逞突然意识到,父母把他丢在清町市之后,除了打钱,没有联系过他,而新闻里,有关陆家的状况,只要出现就不是什么好事。他打电话给爸爸或者妈妈,得到的都是敷衍,只翻来覆去那两句话,让他好好学习,其他事情不用他管。
几次下来,陆以逞烦了。
行,不让他关心家里的事,他就不关心了。反正家里给他打的钱也足够在华英中学混得叱咤风云了。
这大半年间,陆以逞在学校结识了不少非富即贵的子弟,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久了,他行事愈发恣肆,也逐渐意识到了裴然和他之间的差距,意识到了他屁颠屁颠跟在裴然后面叫哥是多么令人发笑。某一天开始,他就不再这么叫了。
他从此叫他“裴然”。
裴然对称呼没什么执着,叫他哥哥,他会应,叫他裴然哥,他会应,叫他裴然,他也会好脾气地应。
陆以逞有一次脑子抽了,趾高气昂地和裴然说:“你不要叫我以逞,要叫我少爷。”
裴然眉毛一抬,满眼诧异。
陆以逞凶道:“难道不是吗?裴姨是佣人,佣人和佣人的孩子不应该都叫我少爷吗?”
裴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一般,极短地皱了下眉,不过很快,他神情毫无异样,笑着用哄小孩的语气叫他:“少爷。”
陆以逞摆了好几天的少爷威风,在学校也没放过裴然,裴然很配合,后来是陆以逞自己叫停了这样愚蠢的行为——因为被他同班的同学取笑了,不仅如此,还被他当时喜欢的女孩子满脸失望地教训了一顿。
陆以逞一直记得那个女孩,她的名字很好听,她的长相很清纯,她很善良,家境贫寒但不卑不亢,成绩优异。
他本来是喜欢女孩的。
直到那天,他和卫子晔他们翘课去ktv喝酒唱歌玩骰子,快到零点,一家家的司机、管家将人接回去,裴然却迟迟不来。
卫子晔最后走,走前说他可以叫司机送陆以逞一程,陆以逞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