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空洞的许安川伫立在黑暗的边缘,再往前便是破碎崩塌的不测之渊。他伸着僵硬的双手,似乎想要接住什么。
混乱的世界里各种嘈杂的乱音都在试图争夺一方立足地。无数明灭的闪烁微光都在慢慢沉入黑暗,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堕落深渊。
点点磷火突然出现,如白色的精灵在黑暗的世界跃动。似深山古刹的空远钟声回荡在混乱的世界。
“咚~”
一声,又一声,铿锵浑厚、清扬激越。
混乱的世界渐渐拨乱反正,像是抓住了黑夜里的那点烛光,许安川的思绪渐渐清明。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见到了一个背影。
并不高大,却带着莫名让人心安的伟力。
他似乎说了什么,但许安川听的并不真切。隐隐只听见了几句残语:
“冥”“路”“超脱”“碧落”“彼岸”
在许安川努力润润干涩的嗓子准备开口时,那人的背影却如来时匆匆,渐渐淡却消失。
突然许安川钻心一痛,右眼流出了黑色的污血,眼前世界迅速黑暗。
许安川捂住了眼睛,手上青筋暴起,牙关咬死。
白色的世界如破碎的玻璃,在崩塌中空间开始扭曲,如梵高的星空油画。
“许河。”
“我完成了承诺。”
“你骗了我,我敷衍了你。”
“棋子左右不了棋手的棋局。”
“但我能用最后的余晖恶心你这疯子。”
“哈哈”
许安川惊醒在白色的包裹中,熟悉的丹桂香气中混杂着腥臭的腐败气息。
他揉了揉眼睛,完好无损的视觉世界似乎再诉说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但许安川明白,那不是。
发烫的右眼,和不同的视界!
似死去长眠安息的飞蛾突然躁动起来,众多修长的口器猛的射向了枯树之上的看客!
随着飞蛾的袭击,许安川暴露在了荒山之上。
“许安川?”
潜藏阴影中的徐放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看着那个带着傻鸟气的半个熟人,不知为何既担心又好笑。
众目睽睽之下,在一片尸山血海包围中,反映过来的许安川尴尬的冲着枯树上明显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红袍怪人们笑了笑。
“艹!”
“什么情况?”
许安川心底骂开了天,但还得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弟弟模样。
他不敢不去看那些怪人,谁知道移开视线他们会不会嘎了自己,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不过,话说自己的视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相距这么远自己居然可以看清那些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是长袍上的诡异图腾。
难道自己的右眼真的发生了某些神奇的蜕变?就像动漫里的真实之眼,神话里的千里目?
“嘻~”
熟悉的诡笑声,许安川身体下意识的一颤。
得!光顾着那些树上的了,居然忘了自己身旁的这位。
飞蛾振翅,巨大的推力一把将许安川拍飞在尸山血海中,腥臭的碎尸残羽吞没了某人。
许安川从没如此希望自己嗅觉失灵,这翻山倒海的胃部让他快要呕死。
“有意思。”
树冠的那位轻笑道,挥手制止了手下想要出手的红袍。
“留着吧,有意思的小家伙。”
“毕竟血食还是新鲜点好。”
“哦,还没死吗?”
看着那突然如阴河断流的阴乌群,那位似是有点惊讶。
金丝如发,那本瘫倒着奄奄一息的张铭突然站了起来。
在尸山血海中屹立,心口一根金丝飞扬染血。
“第49根傀儡线?”
“老大终于是有了金丝。”
“不过,嘿。”
看着那血污满身的男人,徐放沉没的心再度提起希望,却又很快落下。
这种时候,就算老大突破了也无济于事。
希望,哪有希望?
看了眼那挂在树梢死命挣扎的小胖子。
徐放低叹一声,闭上了眼,默默恢复元炁。
金丝收割着生命,想来换取生的希望,就算男人渐渐的体力不支,就算生命在一点一滴的缓缓流逝。
他的眼前只有那如海般,杀之不尽的嚎叫阴乌。
陪着他的,只有心口那根新生的却又濒临断裂的金丝傀儡线。
红了眼,精疲力尽却也只能榨干最后的、藏在骨血里的余力!
尸山里的许安川强忍着晕厥的恶心,偷偷透过窄窄的一线天打量着外界。
这世界,谁不想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