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礼:“……”
当时的奚野单论外表还是个小屁孩,毕竟又没发育又没分化,比季言礼矮一头,整个人撑死了也就一米五七的样子,两腮还有点婴儿肥,像个奶包子,只有下巴是尖尖的,隐约露出以后成长的方向来。
但是脾气是半点不逊发育成熟的Alpha。
季言礼拎着书包上楼,站在他书房前敲了半天的门,半点反应也没有,季言礼推门要进,才发现门锁了。
奚辰又是不好意思道,这个门锁被奚野自己换了,只有他自己能进,但是就算你进不去,只要你来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家教费一分不少还是给你。
这下不好意思的就是季言礼了,他捋起袖子斗志昂扬,总归不能拿钱不办事,他又继续敲门,大声道:“奚野同学,你好,我是横江一中初三一班的季言礼,你可以喊我学长……请问你可以开门吗?我这样说话有点累,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有什么金属制品“嘭”的摔在门背后,传来奚野怒气冲冲又有点稚嫩的嗓音:“滚!”
季言礼一点也不恼,反正奚辰给的钱是真多,反正摔的东西也不是他的。
季言礼大大方方盘腿往奚家的木地板上一坐,捧出一本数学书来:“好的,那我们的第一课就非常遗憾地隔着门板开始了,我相信你正在认真聆听,那我们就从数学有理数开始说,什么是有理数呢?……”
三分钟后,奚野在屋里开始用音箱外放巨大声的摇滚乐,隔着门板像海啸一样扑过来把季言礼的声音淹没了。
季言礼:“……奚野同学,你这样很不对,你至少得用自己的嗓子跟我比,否则胜之不武。”
第三天,季言礼从菜市斥十元巨资买了个喇叭,奚野在门那边大放摇滚乐,季言礼就在这边举着喇叭大念“负数的绝对值是它的相反数”“0的绝对值是0”。
负责烧饭的李阿姨从楼下颤巍巍地走上来,在围裙上擦手,扯着嗓子大叫:“能不能小点声!我快聋了噻!”
季言礼一手一个,拽出耳朵里两团橙色的耳塞,回头大喊:“对不起!!”
这件事坚持了一周,季言礼觉得没用,还是得从奚野本人身上下手,虽然奚野同学很执着,但是为了家教费的学长可以比他更执着。
季言礼带了一叠草稿纸,趴在地板上写字,一张张往门缝里塞。
第一张画了个笑脸,写着:“奚野同学,我们谈谈心好不好?”
第二张:“我知道你不开心,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开心起来。”
第三张:“我听说你小学成绩很好哦,其实初中知识也没那么难。”
第四张:“我不当家教也不当老师,做好朋友行不行?”
季言礼刚把纸条塞进去,门锁咔嚓一声动了,季言礼忙不迭爬起来正襟危坐,心说自己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上苍……不对,是感动了叛逆少年奚小野。
谁知奚野把门一开,四个纸团劈头盖脸砸在季言礼脸上,把他眼镜都砸歪了。
奚野在家依然戴着黑色兜帽,居高临下冷道:“你烦不烦?”
季言礼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奚野同学,你愿意打开门,跟我面对面交流,这看似是你的一小步,实际上是我们良好关系的一大步呀……诶诶诶!”
奚野转头又要关门,季言礼不管不顾伸手要挡着门框,可惜他坐在地上,使不上力,奚野又毫无怜惜之心,直接“嘭”的夹了他的手。
季言礼倒吸一口凉气,十指连心,疼得一哆嗦。
缩回来一看,食指中指都压得青紫,要不是他躲得快,那关门的力道能把手指压断。
季言礼吹了吹手指,站起来对着紧闭的门默了一会,想来奚野也不是故意的,应该没看见自己的手罢了,不能怪他。
但是,终归,还是有些心寒。
季言礼又想,实在不行,这个家教就不做了,倒也不是奚野不好,只是八字不合罢了,勉强下去也是强人所难,强扭的瓜都不甜,更何况奚野一个大活人。
季言礼坐在楼梯半道上,很是惆怅,一会儿想右手被夹了今天作业可怎么写,一会儿想好大一笔家教费要泡汤了,都是他没用,他妈的医疗费又该怎么出。
就在这时,一只丁点大的茶杯犬噗噜噗噜从楼下跑上来,沿着螺旋的红木楼梯,一蹦一跳,像个白色的棉花糖。
季言礼看着那只狗往上带劲儿地跑,用全力也就蹦一个台阶那么高,有时候还蹦不上去,撞成个仰面大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