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拼命鼓噪着,听筒的那边,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在等着自己?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哪怕是会让他鲜血淋漓的真相,他都必须知道,拜托了……
然而下一秒,咔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他猛地松了一口气,竟然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究竟是遗憾还是庆幸。
是大夫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么?
他在焦虑和猜疑中枯坐了十几分钟,才再次拨通,这次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无机质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下他再也无法感到庆幸了。
这一整晚,楚子晨都没能睡踏实。他直觉哪里不对劲,但不断安慰自己,何大夫第一次挂掉可能是因为在忙,第二次可能是因为要上飞机。
但第二天,当他再次拨打那个电话时,提示音却依旧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心中的恐惧再也无从掩饰,迅速蔓延向他的全身。第一通电话只是被挂断,第二通开始却是关机……
难道问题出在他昨天拨出的第一通电话上?
那仿佛是按下了一枚引爆之后所有事情的按钮,只是他不知道,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开始。
这种未知的恐惧如影随形。晚些时候,他和陆宽在场外对戏,他把台词都说错了,把“怎么不给我写信”说成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陆宽和围观的剧组成员都笑起来,楚子晨却还是没反应过来。陆宽没揭穿他,顺口接到:“只打电话多没诚意,当然是要约你喝个咖啡了。”
暧昧的言论顿时引发了周围一片鸡叫,楚子晨这才回过神,既羞又恼地瞪着陆宽:“你正经点。”
“是正经的呀。不过想约你喝咖啡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楚子晨皱了皱眉,没有问下去,只当对方是顺口胡说。
然而收工后,陆宽像只懂事的宠物一样跟在他身后,穿过他们每次去卸妆时都会途径的小树林。楚子晨焦虑再加上缺乏睡眠,早已精疲力尽,有些恹恹地回头问他:“你又怎么了?”
陆宽朝四周望了一眼,追上来笑嘻嘻地说:“我说有人想请你喝咖啡,是真的哦。“
“???”
“是姚姐。”
楚子晨防备地挑眉:“我为什么要见她?”
人的第六感有时就是那么神奇。此刻风穿过树林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他吞咽了下,总觉得好像自己已经从全世界听到了答案。
果然,陆宽轻飘飘地说:“她,或者说News,有签你的想法。”
News是陆宽所在的经纪公司。这句话掉入楚子晨紧绷的思绪中,如同火星落入一片干草。他不由得身躯一抖,震惊地看着他:“你在乱说什么!”
陆宽后退两步,笑着摆摆手:“我只是个牵线的人,想签你的人是姚姐,你别凶我嘛。”
陆宽的眼睛灿烂而澄澈,像一面镜子一样让楚子晨不敢直视。他无力地摇头:“你别开玩笑了,我不会去的。”
“只是聊聊而已,和正式签约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你已经没有以前的记忆了,你根本就不知道经纪人该如何对待艺人,艺人又该如何在公司面前维护自己的利益。你好好跟她学学,她招数可多呢。你可以去看看,见识一下,就算不愿意,我们也没人会怪你。”
楚子晨抿着嘴一言不发,静静地停着。是啊,他的心知道这是对的。他根本反驳不了。
为什么就任凭自己孩童般的依恋心,傻到现在了呢。
和严轲相处的时光,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却都是曾经刺痛自己、令自己失望的时候。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关系的阴影上,只能想得起他的独断,他的欺瞒,他的自私,他的无情。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对也他有怨恨了。
但在回忆的最后,他猛然回想起了今年跨年时,自己在严轲家中的阳台上许下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