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那些欲望,亦可称之为贪欲,若是旁人瞧去了,定会看不上她。只有小姐不一样,她瞧向自个儿的目光分明是欣赏和喜欢的。
妙珠见的人多了,自认为不会看走眼。
“妙珠此生愿听小姐差遣。”妙珠盈盈跪拜,话儿却是斩钉截铁。
“你且起来听我说,”点翠道:“我问你你可识字?可会算账?可介意抛头露面?”
一连着三问,妙珠虽然弄不清楚点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认真回答:“略识几个字,算账却是不通,至于抛头露面,若是这辈子还能光明正大的露面,自是愿意,哪还有嫌弃之理。”
她自幼家中清贫,却又有一大家子,穷人家庭里的那些糟心事儿她家是一样儿不落下。可她却是不惧,初时她祖母姑姑挤兑她娘亲,她年纪小小却能拎起扫与她们争论一番,在外面又扮得了可怜,使得祖母里外没脸,使得爹爹娘亲顺利的从老家分了出来。
该耍性子耍性子,该扮柔弱办柔弱,心机也不差,她可从来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长大了爹娘为了给兄长说亲,将她卖到了当归阁铺子里做端茶丫鬟。她心中虽然凄恍,但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的眼泪可是她的武器,只能用了它该用的地方去,妙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直到后来她看走了眼,被那安培庆骗去了清白,还犯下了偷盗图样的错事被捉住,她心中是怕极了,以为这辈子也就草草了事罢了。
却没想到命运竟从此转了个折,遇上了贵人,千帆过尽尚能重新为人。
点翠却是不知她此时已是心思九转,只道她担忧安培庆被流放,跟着的是他那些妻妾们,妙珠亦算是他的小妾,妙珠是怕被官府通缉。
“识字之事不能略识,到时候我找个先生一路教你,算账不通便罢了,这个需要天赋。至于光明正大的露面,这点你不必担忧,只要不在京中便无事。况且我的手中尚握有你的身契,自始至终那安培庆又不曾将你的姓名在官府报录,你就还是我的人。”点翠缓缓道。
妙珠听的仔细认真,原来小姐这是要将她送出京城去。也好,这京城与杭州都是她的伤心地,若能换一方天地,也算是重新活过!
事不宜迟,当日点翠便打发了妙珠上路,马车是朝着北面芸州方向而去。
原来安培庆被抄了家之后,位于芸州的当归阁铺子便也被官府收了去。当归阁这几年来虽不至于亏损,可是盈利少之又少。随着归楚玉嫁进了安家芸州铺子作为嫁妆成了安家的产业之后,安培庆经营一番不见起色,反而还得搭钱,他便任由那铺子每况愈下下去了。
如今铺子充了公,按照朝廷律法,不论是宅子还是铺子但凡经了官府的,旁人便可以通过拍卖竞得的方式获取。在安培庆从入狱又被叛流放的短短不过三四时日里,归家便迅速与芸州那边去了信,着人务必将当归阁再给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