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温柔和善的脸旁出现在沈令闻眼前,霎时间扣动了他心里头的那根弦。他别过脸,声音仍然如碎珠一般冷冷冽冽。
“所以我如今留在定王府权是看在母亲的份上,等为母亲洗涮了冤屈,任我想做什么,那老东西都管不住我。”
他声音淡漠又不近人情,可偏偏大长公主听出了些许脆弱来。她在心里长叹一声,不欲再挑起往事加深隔阂,便转而问道:“听闻陛下为你赐婚了?”
“恩。”沈令闻抬了抬下颌,神情倨傲,“是我自己挑的。”
大长公主来了兴趣,问道:“是什么样的姑娘?”
沈令闻眼前立刻就出现了生动的活泼的卫扶余,她张扬着纵着马对他颐指气使,又泪眼婆娑着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竟然一时找不到词句来形容她。
于是他蓦然想起了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来。
他垂下眼眸,敛去星星点点的笑意,轻声道:“从画里走出来的姑娘。”
十六岁的沈令闻衣衫褴褛,当时看见她,就觉得惊为天人。
——漂亮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大长公主笑了,她如今走了大半生,这简简单单的少年情意又如何看不明白?她两眼眯起,褪去手腕的红玉镯子,打趣道:“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娶了夫人可还别这么冷心冷情了,仔细吓着人家姑娘,到时候跑了你就没地方哭了。”
沈令闻想说卫扶余这姑娘哪里怕吓唬,若他不冷着些脸,只怕她都要跳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她跑不了。”
年少时是无能为力,却成了沈令闻数年来的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