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笑像是留给姝楠的,哪怕在生命最后一刻,她想让女儿学会笑着活下去,坚强地去面对往后这世间形形色色人和事。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最后的记忆。
只可惜,姝楠学不会如何去笑,对她来说比登天还难。
荒原之上,母鹰轰然死去,只于幼鹰孤独地立在天地间,她跟世间所有痛失母亲的幼崽一样,守着林小燕的遗体不肯离去,一天又一天,悲切、绝望、无助、痛苦……
“往后余生,我要你热烈而又自在地活着。”
林小燕的声音一遍一遍在姝楠耳边响起,她骤然睁眼,喘气声尤为粗重,眼里有过稍纵即逝地痛苦和挣扎,很快又恢了平静。
李砚尘背靠着马车,两脚交叉搭在对面的垫子上,他漫不经心撩起眼:“醒了?”
姝楠打量着眼车内结构,坐起来时身上的毯子随之滑到底部,她白皙深邃的锁骨上面,全是细细的汗珠。
即便很快控制住翻涌的情绪,脸上紧绷的肌肉亦没能及时放松下来,姝楠僵硬地对上男人晦暗不明的眼,微微点了下头,言道:“抱歉,上错马车了。”
那尚来不及收起的痛苦如数落在了李砚尘眼底,他不动声色把左脚抽出来压到右脚上,随口说道:“也不一定,或许,是我上错了?”
睡前晕晕沉沉,看着马车跟皇上的很像,便一股脑儿爬了上去。听他这样一说,她又有些不确定。
不过很快她就从对方似笑非笑的眼里得到了答案,他在捉弄自己。
姝楠想下车,却被他两条大长腿挡着,她瞥着那双精致的靴子,垂眸道:“王爷,劳烦高抬贵脚。”
“不喊叔了?”李砚尘一动不动,答非所问,“做了什么梦?”
她撩眼看去,面无表情道:“记不得了,很乱。”
他盯了她片刻,脑中百转千回,没继续追问,勾了勾下巴,示意她看外面。
姝楠身子稍稍往前倾,撩起帘子往外看,她不由一惊,林荫道上满是凤凰花,像血一样红,微风扫过,嫩叶散着芬芳,花瓣像雪纷纷扬扬,打着转儿地飞舞,倒是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