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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喧闹敬酒的人散去,此时六楼就只剩下白云芷与丁氏两桌客人,六楼便一下子安静了起来,两桌隔得又近,白云芷甚至连丁氏叹气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机不可失,白云芷面色一冷,将茶杯盖哐叽一声盖上,“春柳你可知罪?”

春柳一脸惊恐,噗通忙跪下,“小姐,不知春柳何罪之有?”

白云芷见春柳演技如此之好,差点笑出声,抿了抿嘴,正色道,“刚才用膳的贵人颇多,我不好说你,眼下人少了,定是要好好训导你的。”

丁氏正喝着酒,却也一下被这打破宁静的话语声吵到,皱了眉头,觉得许是哪家小姐苛待下人,但扭头望去,又觉得不像,寻常家的小姐,怎会让下人同桌吃饭?但丁氏也不作他想,公共场合训导下人也是有的,左右不干她的事,还不如将心思放在上仙汇的琼浆玉液上,一仰头,一杯黄汤又落了肚…

白云芷感受到了丁氏的目光,心知已吸引了她的注意,只盼着与春柳配合默契些,莫要用力过猛,使人生厌才行。

白云芷皱着眉头,轻声道,“你可知待会儿,你要随同我去叔父家送礼,贺侄儿十周岁诞辰?”

春柳懵然点了点头,“奴婢知道。”

白云芷轻扶起她,让她落了座,轻声问道,“既然你知道待会儿场面宏大,却为何不好好将妆画上?如此不修边幅,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刚才你我坐轿时不在一处,我也未曾注意,不然我定将你遣回府中,将妆画好再出门。”

此时的六楼,实在是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哪怕丁氏再不愿想听,也难免被迫听了一耳朵,听着听着倒是生了好奇,扭头望去,注意到那桌女眷,的确其他人都妆容齐整,只有那挨训的丫鬟,同自己一样素面朝天,但见那丫鬟衣着也并无邋遢之处,为何那小姐如此斤斤计较?正想着,那丫鬟发声问出了丁氏心中所想…

“小姐,春柳以为衣装齐整了便好…”

白云芷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见哪家富贵人家的丫鬟,不是淡妆示人的,更何况是如此场面?我问你,你若是主家,是愿宾客们沐浴焚香,妆发齐整来道贺高兴?还是衣着随便,不施粉黛来道贺高兴?”

“自然是沐浴焚香,妆发齐整了。”

丁氏听着主仆两这一问一答,觉得倒也有理,具体哪儿有理,自己也说不太上来,又想起自己每每去赴宴之前,老爷明示暗示地,也要求她不要老是素面朝天,须画好妆之后前往,但丁氏实在是性子倔,这一点竟从未听过英国公的…

白云芷握了握春柳的手,“这便是了,这些虽是些微末小事,但却能体现宾客对主家的重视程度。你虽只是我身边的丫鬟,代表的也是我白家的脸面,若是连个淡妆都不画,轻则让人看轻,重则,若落在有心人眼中,万一使两家人生了龃龉,岂不得不偿失?”

听到这儿,丁氏蘸酒的手一僵,只觉得那小姐说的没错,心中生出一丝怀疑,所以……以前一直素面朝天去赴宴,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妥帖?难怪后来老爷便很少带她去参宴了,又想起最初二人之间的争执,为的就是这些细碎小事,但老爷从未如此摊开来说过,所以从那时开始,老爷便渐渐心寒了么…甩了甩头,又饮了一杯,一杯杯黄汤下肚,哪怕丁氏酒量再好,也不免有了几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