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歌接着道,“你可以在我面前否认,也可以在小师叔面前否认,甚至可以在你自己面前否认,可你能当着你的心否认吗?我想未必吧。而我对小师叔,便是这样无法否认的感情。”
“我刚才告诉过前辈,我拜入无极剑宗时,因经脉被封印无法修炼而被众人唾骂侮辱,而小师叔,是这众人里的例外,他从未真正地唾弃过我。小师叔也曾欺压过我,可他希望看到的并不是我一味忍受,而是奋起反抗。”
提起这些,顾行歌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我被人抢夺灵草,是他替我出头,我被人推下悬崖,是他随我跳下去将我救起,他赠予我脱骨花,在众人面前维护于我,那些他倾尽心里炼出的丹药,也是丝毫不心疼地给我,只为了让我疗伤……”
“前辈你说,如果一个人这般待你,你会一点都无动于衷吗?”
青雉不了解顾行歌到底经历过什么,如今听顾行歌提起,才明白他之前原是过得那般凄苦,想他堂堂尊贵无比的魔君之子,本该是魔界高高在上的少主,却在人间受到如此侮辱,过了一段那般暗无天日的日子。
诚然,将心比心地说,若他是顾行歌,别说不会无动于衷,怕是早已将自己那颗心全数付出。
可……可他经历了那些,却也明白情字这一途,甜蜜的时候是甜到了心坎里,仿佛呼吸时都叫人忍不住欢喜,但痛时,也是真的痛不欲生,叫人恨不得把那颗心从胸口活生生地剜出来才好。
青雉抿着唇,仍旧没说话。
顾行歌望着手中茶杯,褐色茶叶在杯中起起伏伏,悄声无息,他又道,“前辈,这修真千万世界,不论是人是魔还是仙,来时或是有父有母,可这路,终归还是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走,尤其是要修炼登神,这条路只会更加孤苦。若是可以,谁又愿意孑然一人地走呢?”
“小师叔待我真心,我便回以真心,有何不好?”
青雉微微叹了口气,“你若是经历过背叛,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你或许会觉着从头到尾还不如孑然一人来得痛快,更何况,你若是真那么笃定他待你千分情义万分真心,又为何不敢将自己身怀魔君血脉的事告知于他?无非是怕他知晓之后待你便不似当初了吧,往更严重了说,或许这会直接葬送你们之间的所有可能性,所以你不敢。”
顾行歌勾了勾唇角,似是苦笑,“前辈不愧是活了这般久,对人心当真是洞察彻底。”
青雉手一挥,将石桌上的茶具都撤了上去,接着又变出了几瓶酒来,他笑了笑道,“许是今天我们不宜饮茶,该喝酒。”
说着青雉拔掉酒塞,拿着酒瓶就灌了口酒,他靠在凉亭柱子上,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道,“你是魔君之子,是魔界少主,过不久便是魔界君主,可你同样也是顾郁之子,顾郁与我从小一齐长大,说是主仆,胜似手足,他身死道消之时,让我一定要找到你和你母亲,好好照料,你母亲随他去了,我没有照顾到,剩下一个你,我便是要好好照料的。我比你父亲小两岁,我与他兄弟相称,故而也当得起你一声叔叔。”
“既是侄儿,那作为你的长辈,自然有责任要为你解疑答惑,情这一字甚是磨人,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沾染,可如今既已这般,便也没得办法了。”
青雉又饮了一口酒,笑了笑问道,“你猜我为何见到九焱就知道那小子和古剑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