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

虽说他肉/体周身还有灵气护着,但若是遇到修为比他更深厚——这样的人很少;或是不惧他灵力威压的——那八成只剩下薛羽一个,就算对方拿着毛笔,在岑殊脸颊上画十八个王八,他此时也是没法察觉到的。

岑殊内视自己的脏腑经脉,元婴小人正飘浮在自己灵府上空,静静睥睨着下首黑雾纵横、血海翻涌,震耳凄厉的嘶鸣声响彻灵府。

这数百年来,岑殊的灵府内便一直是这个鬼样子。

他的元婴凝得跟本尊一样,连眼睑上下的长长睫毛也纤毫不差,就算脚下残破不堪的是他自己的灵府,那血光亦将其身上的白袍映成暗红色,元婴小人的表情依旧无悲无喜,与本尊一般无二。

就好像岑殊对于这样的疼痛已经非常习惯。

戾气,是悠长岁月中,世间万物的负面情绪沉淀而生出的副产物,就跟山风吹拂、溪水流淌一样,本没有灵智一说。

岑殊已跟这侵入他灵府的不速之客斗了整整八百年,彼此间都非常熟识,这八百年间岑殊定时闭关压制戾气,他们便一直处于互相僵持的状态,谁都奈何不了谁。

可这回岑殊为了接应颜方毓提前数天出关,草草压制的戾气本就时常处于蠢蠢欲动的状态,再加上他在峡壁山洞内,为自己小徒弟挡的那道剑气——剑宗长老早已到了半步剑体的境界,一出手便森冷剑意便迎面而来,哪有那么好挡?

再加上那剑老是个铁制的实心眼子,岑殊当时故意将那股混杂剑意的剑气拨给近旁那些剑宗弟子,还并未擅自加上自己的灵力压迫,那四五个剑宗弟子便已承受不来,纷纷吐血,可见他下手有多没轻重。

这一招要是打在自己小徒弟身上,就算他体质有异,是个闭死壳的牡蛎,天生剑体的护身剑气都打不透他,也得在剑尊凌厉的剑意下被碾成带壳的牡蛎泥。

岑殊是不可能让徒弟在自己面前被碾成泥的,于情于理,他都得帮人挡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