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吹风机送回原来的位置, 再次出来, 陈诗酒看见床上的人,身上赤条条只剩一条四角内裤,躺成了妩媚至极的贵妃卧姿势,吓到口水都呛了两口。
“咳……陆星寒你给我正经点坐好!”
陆星寒冲她眨眨眼:“干嘛?我觉得躺着就很好。”
陈诗酒无奈走到落地窗边,拉开梳妆台下面的那把矮脚凳,坐定后颇有谈判的架势,腰背笔挺,抬腿轻勾,目光坚毅泛着锐光。
“别闹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走才这样。但我还有正事没办完,我答应你,这次我一定和你好好沟通完再走。”
陆星寒在床上撑头侧卧,目光慵懒望着着窗前的人,绰约纤瘦的轮廓嵌进乳白色的纱幔里,身后江上隐隐的灯光穿透进纱幔的蕾丝镂空,柔和散射的微弱光线衬在她细长如葱白的小腿上,莹莹如玉一般好看。
眸色沉沦,但开腔便是谈判的理智与冷漠,“走?不是说玩腻了才许你走吗?”
陈诗酒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压住内心不停搅动的怒火,继续温和笑应道:“为什么你年纪越大,越不会好好说话?明明刚刚我说了这些年我也很想你,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
陆星寒翻身倒在床上,手脚舒展摊开,仰望天花板,双目兀自出神放空,而后自嘲地笑了一下,冷嗤一声回道:“大概是因为再也不敢相信你了。每回你说爱我、想我,结果最后都是离我而去,我以为自己对你交付了这么多,你再也不会抛下我了。有时候我都会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留不住你。”
他闭上眼睛,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影,睫毛都在微微颤动。
“你说你很想我,可你宁愿去抱着一棵树,也不愿意来上海看我一眼是吗?你的想念也太没有实际性行动了。可我想你,我会一遍一遍地坐飞机坐高铁坐小巴,跋山涉水不辞千里倒尽一身的力气,精疲力尽也要去见你。哪怕就是远远地看一眼,不打扰你也好。”
陈诗酒语噎:“你来看过我?什么时候?”
陆星寒才不会告诉她,只要他心里难受得透不过气,就会偷偷跑去看她。
这两年,沪哈航线他飞的累积行程公里数,都可以绕地球好几圈了。
“我以为……你后来跟卢安结婚了。陆董出了事,摩安停牌,集团入驻巡视组,那段时间我在纽约还没毕业,而你几乎一天下来都没给我一个短消息或者一通电话。卢安一直喜欢你我知道,她来找我,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她有办法帮你,她的外公和舅舅特别喜欢你,一路看着你从小到大……我打过电话给孟董,想向她打听卢安的事,探一探卢安说的那些背景到底是不是真的,但那时候孟董太伤心了,可能也没太听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想你们对我那么好,可能牺牲我一个人成全你们,挺皆大欢喜的。后来……纽大在微信上不是有个校友群吗?卢安也在里头,有一次我点进去她的头像,是她的婚纱照,挺漂亮的,好像是在海岛上拍的,婚纱裙摆特别长,海水也跟透明果冻一样特别蓝。那时候好像是我们分手半年左右,我合计着时间,卢安喜欢你这么久,总不可能半年之内就跟别人结婚吧?那次之后我就退出nyu那个群了,不想再手贱点进去看见你们的任何消息。”
“时间点太巧合了,摩安度过危机那个时间点,和卢安换婚纱照的头像吻合上了。我没勇气来问你……太难堪了。那段时间我过得很惨很惨,仿佛天底下什么破事都冲着我来,每天都为钱愁,一睁眼就想着这个月怎么挣到三万块。人就是这样,心越急就越容易出乱子。也是那段时间祝之繁出了事,我的精神一下就彻底垮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最难过的时候差点在被子里哭到把自己给捂死,可是我不能死啊……我死了赫吉怎么办?”
光是回想那段压抑的时光,陈诗酒就觉得整个人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