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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独约谈了郑懿卿,也不算单独,因为还有沈夜在场。

郑懿卿是典型的亚裔,其貌不扬,年近六十,这个年龄没有背景仅凭本事爬到大区督察长的位置,已经算极限卡点升迁。

他进门时发现白总带着家属,表情管理仍然到位,只眼神中闪过一瞬讶然。

随即,他冲沈夜微微点头致意,动作礼貌得有些公式化,但并未刻意躲避沈夜的眼神。

白旸从这人进门起就仔细观察他,没错过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

郑懿卿有些耷眼角,目光却很定,他必然也对沈夜的传言早有耳闻,不怕对视倒显出几分摊牌的勇气。

被举报的督察长从怀里摸出一部电子笔记本,型号快赶上白旸那部古老了,这玩意抠掉网卡跟旧时代的手账本功能一样,方便随身携带和随手记录。

他调出一组文档放大显示,不难看出,这是他多年来贪污受贿的证据目录,每一条都可以打开链接查看详情。

详情记录非常细致,涉案人员、事由、处理过程、违法所得……附带影音资料,证据立体确凿。

倘若这些案件真走到侦查审判那一步,简直是办案人员的梦中情案。

“我向您自首,”郑懿卿说,“我终于等到一位可以放心认罪的总督察了。”

他松出一口气,直了直脊背,像卸下了巨大负重,唇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到今天为止,我做督察官一共26年9个月零3天,记不清自己经办过多少案件了,记得清的都是这些办错、办歪的问题案子。我渎职枉法的全部所得,折合联盟币共计89,824,217因。其中六百万我以妻子或孩子或匿名的方式捐给了福利机构和学校;还有两处价值一两千万的房产空置,都没住过,一处用来存放贵重礼品,一处用来藏我这个笔记本;我在维京城有个私人账户,行贿人给我开的,往里存了几百万,一直放那没动,可能生出不少利息了。”

“做督察不是我的理想,我从小想做的是警察,刑案警察,专门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可惜大考前生了场病,体检不合格,我就接受了调剂,走上文官序列。后来才发现,伪装的善比粗暴的恶更难难对付,更令人痛恨!”

“没能实现初衷,不是我和他们同流合污的理由,我是很想好好干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那么想。您可能不信,我现在还那么想,想像入职誓词里说的那样好好干,守护公平正义。”

郑懿卿缓声将誓词背诵一遍,轻喃如初恋表白,郑重且赤诚、单纯且执着。